方蕊马上爬了起来,沿四周轻轻地走动了一遍。联想起这几天来的日日夜夜,心中感到非常地甜蜜和快乐,特别是昨晚在官道之上的一番拼杀,是那样的惬意和清爽,小试牛刀,便将那帮人打得落荒而逃。心中那个痛快,真的是难以用言语形容。花师叔几次三番地在我跟前说江湖如何如何地险恶,又如何如何地诡秘,从自己这几天的经历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豪气顿发,随口便将爷爷方砚竹填写的一首《贺新郎》吟了出来:
看千古红尘,有谁知,几多人杰,徒把愁添。焉知芳草伴白骨,惟有花知怜。渐入梦,蟒袍玉带,醒时罗巾泪已干,真汗颜,从兹去,艳阳天。
剑胆琴心今何在,独卷寒云瘦梅前。佳境渐生,揽得十年寒窗月,投桃报李当然。春风不负白头面。既是尘缘随身走,夜思青云不算颠。心如镜,自安眠。
这首词乃是当年方砚竹负气离开小明王,在“翠园”隐归,专心授徒时填的,词中反映了方砚竹轰轰烈烈又坎坎坷坷的人生。写出了他由做着功名梦富贵梦到超凡脱俗终老林泉,却又不甘寂寞的心境。此刻由方蕊念出,自有另一番韵味。
“蕊儿,你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呀?”方蕊这一番言语,显然已经把司马昊惊醒。
“师兄,你醒了?我在念着爷爷填的词儿玩呢。没想到把你惊醒了。”方蕊几句话,把自己的窘态轻巧地掩饰了过去。
司马昊来到方蕊的身边,笑着对她说:“你看我们栖霞岭比‘翠园’景致如何?”
经司马昊一提醒,方蕊便仔细地观察起来。见这栖霞岭景色果然不是一般,但见群山叠嶂,山岭嵯峨。山虽不高,却是显得青翠葱郁。特别是她现在所站的栖霞岭,岭上岭下到处都是合抱粗的苍松翠柏,更是显得生机盎然。从栖霞岭往东,绵延起伏的山岭,就像一条舞动的苍龙奔腾向前,方蕊顿觉心旷神怡。好不惬意!不由得又向北看去,只见远处的天边,似乎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白练,弯弯曲曲地向东而去,她不禁好奇地的向司马昊问道:“那条白练似的东西是什么啊?”
司马昊应声向北看去,然后笑将起来说:“那便是黄河!”
方蕊一听说是黄河,不禁想那天早上渡河的情景来,心中兀自还害怕不已。不由得说道:“坐船真的一点也不好玩,把我的半条性命都留在了那儿。将来我们回‘翠园’,有没有不用坐船的路啊?”
“你真是个傻丫头,我们若回‘翠园’,黄河便是必经之地。”他接着又安慰方蕊说:“坐船有什么可怕的,坐多了就好了。”
方蕊自言自语地说:“我要是能像鸟儿一样飞过去就好了……。”
司马昊见方蕊这么害怕坐船,心中暗觉好笑。他故意岔开话题说:“蕊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
方蕊不解地说:“你要我回答你什么啊?”
“我问你这栖霞岭与‘翠园’相比,景致是不是更好?”
方蕊想了想,点点头说:“这里是比‘翠园’漂亮,但是却缺了‘翠园’的那股阳刚之气。”
司马昊听了方蕊这番话,突然觉得方蕊这刁蛮任性的性格,可能就与“翠园”的地理环境有关,司马昊为自己这一推断,感到甚是有趣,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
司马昊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那有那么大胆子,敢说方大小姐错了。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嗬!你这说话的口气,我还听不出来!”方蕊指着司马昊继续说道:“你分明就是嘲笑于我,还强辩说没有。”
司马昊一脸正经地说:“我真的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是在想,等将来天下真的太平了,我便到这栖霞岭来居住。到时我再给你到这里找一个如意郎君,我们还是可以天天见面了。”
司马昊本是一句玩笑话,谁料想却触动了方蕊的心事,只见她眼圈一红,指着司马昊说:“你!你欺负人!”
方蕊这句好没来由的话,着实叫司马昊吓了一跳,但又摸不着头脑,一见方蕊生了真气,竟手足无措起来,不知自己的那些话,又是那里罪了她。忙赔礼说:“哎呀!你怎么说生气就生气,我那里欺负你了?”
方蕊生气地说:“你还说没欺负我,我嫁不嫁人,碍着你什么了?你是我爹爹还是我爷爷?我的终身大事,用得着你来作主么?我在你眼里是那么一文不值么!”
司马昊听了方蕊的一番话,方才觉得自己言语失礼了,他一连煽了自己两个耳光,对方蕊说:“刚才是我失礼了,是我胡说八道,我给你赔礼了!”他想了想又说道:“你若还不解恨,你就打我几下好不好?”
方蕊见司马昊这般举动,竟然心痛起来,一股后悔和深深地歉意尤然而生。她顾不得什么羞耻,一把抱住司马昊,仰着头问司马昊说:“师兄,你到底是不谙世事,还是假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