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规律的叩击声,应是水滴滴在什么器皿之中,露水吗?李九疑惑,轻轻推开窗棂。
一团皱纸溜着窗缝,滚了个圈儿,落在桌案上。
李九猛的推开窗户,探头朝外望去。
天边染了微微醺藕色,有些亮了,窗外的树木花草沾着晨露,没有风,没有雨,安静得不似有事发生。
“喂!”李九个子矮,爬上了窗户,探出身子,朝外喊了声。
微弱的烛光从室内漫出来,却照不实在。院中空空如也,没有人的痕迹,飞天遁地了吗?李九摸摸头,皱了眉头。
“太子爷?”守卫循声而来,肃立窗前。这个小太子被禁了没多久,倒是从未哭闹过,就是经常形同鬼魅痴痴傻傻四处游荡,瞧,此刻又不知是梦魇了还是如何,衣衫不整的爬在窗户上发着呆。
“无事。”李九无奈,从窗户上爬下来,探胳膊掩了窗。
盯着桌案上的纸团,李九有些犹豫,是大哥他们吗?他也不认识别人了吧。打不打开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九咬牙,取了纸团,对着蜡烛轻轻展开。
【老祖宗病危】
瞳孔收缩,胸口急促的跳耀着,李九使劲捂紧心房,嘴唇却不自觉地发抖。短短五个字,如惊雷般打在身上,攥紧拳头,李九控制着身体,不能慌,不能抖,然而脑中印满的,却都是太奶奶温暖的怀抱,熟悉的亲切,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亲人,她不能失去,她不想失去!李九六神无主的四处张望,眼睛瞪得溜圆,空洞无助。
“来人!宽衣!”不曾松开拳头,李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出声唤人。
大门闻声而开,灰衣宫人端着热水走进内室。
李九站在塌前,紧咬牙关,任人摆置。
“上早膳。”幼儿口中的声音平静无波,轻轻淡淡,不过比平日声弱尖细了几分而已。
大口吞着过分甜腻的早食,李九忍住恶心感,将眼泪憋在眼中,不是哭的时候,太久没好好进食,定是因为这样,身子才如此禁不住,难以自控的抽搐,她现在需要糖分,需要冷静,需要填饱肚子。
将最后一颗芝麻混沌吞进肚中,李九抓了帕子捂脸,半刻之后丢开帕子,神色已经平静,只留那眼睛染着重重的墨色。
灰衣宫人收了餐盘,低头离去。
李九站在门前,朝外瞧着。
守卫每日辰时日夜交班,六人中四人去汇报,仅留两人,守备最弱也就这个时候。制造点纷乱,出去应该不难。第一天她便发现了这个漏洞,只不过没有什么迫切的理由去让自己闹腾而已,此刻,却不得不出去了。
抬头瞧着日头,已经渐渐要从云中露出脸儿来。
院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日班守卫来换人了,李九冷眼看着侍卫离开,爬上桌案,跳上窗台。待阳光悉数倾洒,太子宫内院传来凄惨的嚎叫声。
守卫惊,急急奔赴院中,见着的,便是这小太子半边脸着地,印了满脸的泥土,捂着头蜷着脚,声声哀嚎。
“我去司医所。”青须守卫没有迟疑,即刻朝外跑去。
“太子爷伤着哪里了?属下扶您起身。”白面守卫伸出胳膊,却无从下手,不知这主子爷伤在何处,这满脸痛楚,也不敢轻举妄动。
“去内房,”李九嘶嘶吐气,朝屋里努着嘴,“衣柜中有可垫人的软毯,取那个再来抬我。”
“是。”白面守卫绕过墙,领命做事。
内院的树影下,立了两个灰衣宫人,静静的看着地上打滚的小太子爷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一瘸一拐的朝外跑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白面守卫寻了毯子,望着窗台下些许的血印子,空空荡荡的泥地。抬起头朝树影下瞥了一眼,将毯子丢至一边,朝院门外走去,行至门前,负手而立,继续守卫这没有主子爷的太子内院。
没有主动摔过,分不清轻重,李九捂着脸,抹去血丝。本是想着趴在地上受力面最大,却没把握住高度,脸从石子上蹭了过去。少儿脚踝松,稍稍受力,便着了劲道,肿了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