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叫炕吗?”李九瞧了新鲜,左右翻着,询问胭脂。
“恩,这叫火坑,”看主子爷似乎豪不嫌弃,胭脂没了担忧,话多了起来,“若是天冷,燃了枝子在下头,一夜都是暖的。”
“不错不错,”李九满意,望向床榻,小小的,不大,靠着里墙,木板底,竹架子,挂了条有些破旧的纱帘。被褥厚实,棉布料子,染了细碎的小花小叶。“倒像村里新媳妇的嫁妆,”李九摸了摸,回头打趣。
“这些都是晨时大明寺那边送来的,奴婢一早便晒了个通透。”胭脂探手摸索着,学了李九,低头嗅去,嗯,是香香暖暖的味道!
“这个桌案,”盯着崭新的书桌,李九奇怪,“这个为何是新的?”左右看看,衣柜摆设,床榻竹椅皆是古朴,唯独书桌是鲜亮的枣子色。
“喔!”胭脂跑过去,打开抽屉,取出一众笔墨纸砚,“这桌案也是大明寺一早抬来的,说是给太子爷做功课。”
“早知道不问了,李九扶额。
“咚……咚…
深沉的钟声穿破天际,悠悠传来。
“这是?”李九觉得所有事情都是新奇。
“钟釜四声,这是晚时该传膳了!”胭脂眼睛发亮,蹦蹦跳跳,又似扯了屁股上的伤口,嘶嘶吐气,动作慢下来。
“奴婢去大明寺取食,”欢快的朝外小跑而去,还未出门,又反转回来,“主子,还需给奴婢令牌。”
这个吗?李九从怀中摸出两块小木牌,是一早父皇给她的。
胭脂拿起查看着,取了印刻木兰花的小木牌,将另外一块还给李九,又小跑着朝外奔去。
这孩子,饿急了吧,李九轻笑,天光尚是大亮,这儿一日两餐,吃得是挺早的。
地面坑洼,竹轮椅不太习惯,李九取了拐,轻轻站起来,一个人慢慢走着,四处看。
院中有个石桌,三面石凳,另一面光留石台,应是破损了。一方竹摇椅,轻轻一碰,摇摇晃晃。院口巨石,上书豪迈潇洒文字,【思过所】,一边刻着几行小字,李九吹了灰尘,探手轻抚,却认不出写了些什么。
朝一边走去,小小的茅草屋是?探了半个头,李九缩了回来,哦,这是茅房。
再朝另一边走去,矮小的烟囱,屋内石台大锅,皆是厚厚的灰尘,炉灶内还有烧至一半的木枝,就是不知已有多久未曾来过人,覆盖着岩土。
明日打扫一下吧,李九心中想着。
一旁的小房间堆满了木枝茅草,应是柴房了,不知这些木材日头久远了,还能不能燃起来,明日拿出来晒一晒应该会好些。
“主子主子!”胭脂的声音远远传来。
“哎!在这里!”李九从柴房探出头,朝胭脂挥手。
胭脂脑门沁着细细的汗,阳光照耀,亮晶晶。
“在院中吃吧,树儿遮了阳,些许微风,也算惬意。”李九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将竹摇椅上的棉垫狠狠拍打了几番,扑出灰尘,见胭脂闪躲,呵呵大笑。
“你坐这上头,别坏了屁股,”将靠枕丢到一旁石凳上,李九敲击着石桌,“开饭开饭!”
胭脂吹着桌上的灰尘,微眯着眼,鼓着嘴,小心的坐在棉垫上,在李九期待的眼中打开食盒。
红烧冬瓜,酱油冬菇,清炒春笋,小葱豆腐汤。皆是清淡素食,每一碟都小小巧巧,米饭中夹着些许米糠,不过还冒着热气,新鲜的香味。
“还不错啊!”李九挟了一片冬瓜,鲜香可口,这大明寺的厨子手艺不错。
“吃呀!”看了一眼盯着自己发呆的胭脂,李九一边扒饭,一边催促。
“嗯!”胭脂侧脸,偷偷抹了泪,继而执了筷子,也学李九,大口吃饭。
喝了最后一口汤,李九抹抹嘴,一把倒在竹摇椅上,拍打着灰尘,懒洋洋的摇晃着。朝上望去,便是斑驳的日光,星星点点的透过树缝落下来。
胭脂抱了鸽子过来,李九取了半碗米饭,洒在桌上,打开竹笼,咕咕勾搭着两只鸽子出来吃食。
“小灰毛,小花毛,出来吃东西咯!”李九逗弄着鸽子,随意取着名字。
“咕咕咕……”鸽儿试探着从笼中探出脑袋,见无甚威胁,终是大胆的走了出来,欢快的啄食着米粒。
“这便是皇上送给主子的礼物吗?”胭脂摸了摸小花毛,被啄了一口,哎哟一声缩回了手。
“是信鸽呢!”李九呵呵笑着,炫耀两只小家伙。
“奴婢还未曾见过信鸽,真的可以送信吗?”胭脂趴在石桌上,眨巴着眼睛瞧着两个小家伙吃食。
“熟悉几日,试试便知道了,”李九摇晃着躺椅,一下一下。她该想想,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