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她额上的细发微微扬起,似乎她的微笑也和风一般清浅,“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世子。”
萧承佑并不知道季裳华的心思,以为她再次道谢是因着与他的拘谨和疏离,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有些失落的。
经历了这些事情,他与季裳华说得上是朋友了,可是季裳华好像并不认为,或许在她眼中,他永远是王府世子,而她是普通官宦之家的小姐罢了,两个人永远不可能会是朋友。
突然想起那日皇帝和他说的话,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他看看季裳华,只觉得心中很乱,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不明白自己对季裳华抱有的是什么感情,是普通朋友?还是出于愧疚之心?若只是因为愧疚,他对她几次出手相助早就还给她了。
依照他的性情,就不是会与女子有任何亲近的人,如何会独独对季裳华另眼看待?他自己也不明白。或许,她在皇帝眼中是他未来的世子妃?可是皇帝却是出于利用她的心思,但是他绝对不可以利用她……
几种心绪一直在他脑海中交缠着,莫名觉得心烦,他的情绪从来都是不为外界所动,怎么一见到季裳华就乱了心思了呢?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离季裳华远远的,可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她,这次听说他在孙家被人陷害,便由着益阳拉着他一起去了,在见到季裳华安然无恙的时候,他才放心下来。
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担心,这是他自己都想不到的……。
他不由自主的摇头失笑,努力将这些复杂的情绪抛诸脑后,然后若无其事的和季裳华并肩前行。
季裳华自然也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见他突然沉默,也不再言语。
一路无话,季裳华还在想着皇帝的异常举动。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季裳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世子可知,陛下为和要将大舅母和表哥留下?”
萧承佑脚步一顿,沉默了一会,道:“在他同时留下益阳的时候,你就应该有猜想了不是吗?”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那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为了实现自己的谋划,就是最宠爱的益阳也是可以利用的,索性,益阳是真的喜欢周子祺,否则对于益阳来说,这绝对是一场悲剧。
他曾极力劝阻皇帝,可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任何效果。皇帝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周家和晋王府绑在一起。
听了萧承佑的话,季裳华迟疑道:“陛下……想要赐婚?”
萧承佑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这一瞬间,季裳华却是得到了答案,果然如此!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答案,可是考虑之后,又被她排除出去了。
周子祺和益阳已经有了颇为亲密的关系,皇帝赐婚两人也说得通,可是季裳华还有别的思虑。
晋王和当今皇帝是一母同胞,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而晋王又能征善战,掌握兵权,在军中和朝堂都很有威望。
周家也是大凉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辅国公府常年驻守边疆,手掌四十万兵权,虽然表面受皇帝信任,但也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皇帝让两个掌握兵权的家族绑在一起,其中的一方还是皇室之人,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起兵造反吗?!皇帝是个善于谋算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从一个不受宠的庶子成为当今皇帝,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季裳华越想越是心惊,皇帝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她不由看向了萧承佑,他一向为皇帝重用,而皇帝似乎也很纵容他,他是不是会知道其中的隐情?
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萧承佑没有回头,他知道聪慧如她,有了某些觉悟,只不过她不知其中隐情,不敢往深处想罢了。待到有一日她知道了一切秘密,会不会厌他恨他恼他?
季裳华终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这或许牵扯到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她不需要知道。
她叹了口气,“幸好,益阳郡主是心仪表哥的,而表哥也是那等愿意负责的人,无论如何他会护好郡主,世子放心就是。”
对于周子祺的为人,萧承佑自是了解的,他点点头道:“辅国公于我有半师之谊,我与周子祺也是自幼相识的,他的人品我自是放心的。”
除了这个,两人似乎再也无话可说,到了宫门口,季裳华行了一礼道:“臣女告退。”
远远跟着两人身后的宫女太监这才敢靠近,虽然对于季裳华并不熟悉,却是对季裳华极为恭敬,想来还是因为那些流言的缘故,这样一想,似乎是她沾到了晋王府的好处。
宫女亲自为季裳华掀起车帘,笑道:“季小姐,请上马车吧,国公夫人一时半会还出不了宫。”
季裳华笑着道:“既如此,就不必等大舅母了。”然后她对着萧承佑略一颔首,就上了马车,一会,车帘放下,再也看不见她的模样。
好像心在被什么牵引着,萧承佑上了马,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可是却又勒住了马,看了一会马车行驶的方向,原本那句‘我送你回去’到了嘴边换成了‘我们也回去吧’。
楚恒不由无语望天,世子明明就是舍不得季小姐,为何不追上去呢?这个性子再不改改,合该世子妃被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