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被放下之后,女子艰难地在地上爬行两步:“皇上,民妇有冤……”
她抬头看了看,然后,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看……
她陷入跟史湘湘一样的困惑,皇上不穿龙袍吗?满屋都是身穿华服的贵公子,鬼知道哪个是皇帝哦!
而且,这宴会的座位也太不讲究!
皇上不是应该如县官升堂一般,高坐堂上吗?
幸好,皇上身边的宦者及时出声指引:“皇上驾前,尔有何冤屈?竟敢在太后千秋寿宴上喧哗胡闹,若不速速道出个子丑寅卯,可得掂量掂量你项上人头矣!”
女子匍匐在地上重重地磕一个响头,诉道:“民妇乃南疆宝玉巨贾林慎之妻沈氏,数月前长江王殿下慕名造访,意欲购得林家镇宅瑰宝——融雪天青玉。家夫感念长江王厚爱,遂爽快应承。然当闻听长江王殿下拟以此玉敬献太后以祝圣寿,家夫恐涉欺君之嫌,毅然坦诚禀明实情:所谓暖玉之效,不过玩笑耳。实则是巧设机关所致,那玉器之下暗藏炭火恒温,非玉质本身有暖性也。”
“讵料长江王对此真相疑而不信,误会家夫故意虚构暖玉之说以抬高售价。即便长江王两度加价,家夫亦恪守诚信商道,坚辞不受。未料人心难测,长江王竟因一时贪念而行径乖张,不仅罔顾法纪,更蓄意戕害家夫,进而图谋侵占我林家世代经营之宝玉产业,实乃令人发指之举。”
沈氏一番泣血陈词后,全场悄然无声,气氛肃穆凝重。
长江王是什么货色,京城里大家再熟悉不过,心里显然都已经信了七八分。
大家无不为之动容,面露愤慨或悲悯之色。
愤慨是因为此事令人发指。
悲悯是因为大概率无法伸冤。
果然,长江郡王不慌不忙,反咬一口:“你一介草民,身有残疾,如何从南疆走到京城,又是如何出现在宫宴之上?”
言毕,他昂然转身,面向皇上深深一揖,义正辞严地喊冤求断:“恳请皇上明察秋毫,今日之事定是有奸佞栽赃构陷于臣!”
太后盛怒之下赫然离座,威严叱责:“速将这群乱党悉数拿下!究竟是何等阴险之人,竟敢借本宫寿辰之际搬弄如此毒妇前来搅局?皇上,看来禁军内部确实亟需整饬清理了!”
太后不但不听皇上裁断,反而敲打他!
百官吓得屏住呼吸,不听、不看、不说。
没有官员喜欢长江郡王,但是此刻大家都退避三舍,别说落井下石了,连就事论事都做不到。
大家都不喜长江郡王,也知道皇上想整治长江郡王,但更清楚孝道大过天,皇上必得让步于太后。
只要太后还在,长江郡王最终一定能全身而退。
现在的情况就是真正的神仙打架,凡人避避避。
不是心中无正义,而是律法在皇权面前太软弱,长江郡王杀人放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让百官感到意外的是,皇上似乎真是决心「大逆不道」一次。
太后明着说拿下「乱党」「毒妇」,但是没有一个人听令行事。
肃亲王缓缓站起来,微微躬身道:“嫂嫂,我已派人去南疆查明实情。”
百官听完同时松一口气,啊,肃亲王站出来,这事儿就好办了!
虽说长嫂如母,但太后总不能拿孝道压肃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