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脸颊贴在男人的掌心。
古怪的气氛在雪屋里蒸腾,就像早晨图勒巫师熬的那锅肉汤粳米粥,加进各种清甜果块的汤汁,咕噜咕噜,冒出粘稠的泡,升起氲氤的白漆,把原本各自独立的食材,熬煮在一起。又香又甜。
叫人不由得想去尝一口。
再尝一口。
仇薄灯无意识抓住毡毯,抓出一条条褶皱。
他睁着眼睛,坐在床沿,看年轻的雪域猎人朝自己凑近,下一刻,微冷的,如雪中寒梅的唇,落在了他的唇角……仇薄灯大脑空白一片,完全分不清对方在做什么,他自己又在做什么。
极近的距离下,年轻男子清俊的眉眼,低垂的眼睫,无比分明。
依约能自松针似的长睫下,看到一抹静月流银。
少年没有抗拒,没有挣扎。
图勒巫师轻轻侧首,呼吸跟少年落在一起,让这个小心试探的吻,一点一点覆盖上,就像一片羽毛落到另一片羽毛。
手指无意识收紧。
属于成年男子,腕骨更粗,更有力的手撑到他的手边。刚刚还半跪的年轻猎人,膝盖抵在床沿,收进盘腰大袖的衬衣,因俯身拉出一道道长长的,紧贴背肌的衣褶,绷出肌肉和脊骨的线条。
他一手撑在床边,将少年困在自己形成的狭窄空间,一手按在少年脑后。
仇薄灯的瞳孔微微放大,呆怔怔的,清茫茫的。
在这个吻将要被加深,深到从未想过的地步时,木门被“砰”一声顶开,一条雪白的热气腾腾的大狼叼个大竹篮,蹿了起来。它大犬一般蹲坐在门口,口中叼个大竹篮,把尾巴摇成风火轮。
邀功似的:
“嗷呜——”
“嗷!”
“啪嗒”一声。
叼着的木篮掉在地上。
几乎是在下一刻,雪狼就跳了起来,扭身狂奔,边逃边凄厉地“嗷嗷嗷”——杀狼啦!杀狼啦!王八蛋主人真的要杀狼啦!
救狼啊!
…………………………………………
狼毛与雪花满天飞。
慌不择路的雪狼刨开地窖的石板,嗷呜嗷呜,往里头钻。但它的个子可太大了,刚钻到一半,就卡在了地窖口。
两条后腿在半空死命乱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嗷嗷呜的声音,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图勒巫师在仇薄灯的催促下,冷着脸,将头朝下,尾巴朝上,拼命往地窖口外边扒拉的大狼提了起来。情知闯祸的狼被提在半空,紧闭狼吻,发出小狗似的呜呜声。等图勒巫师面无表情一垂手,再一提手,它立刻闭眼装死。
就是装死的技术不到家。
浑身哆嗦。
都快抖下一地白毛了。
仇薄灯站在门口。
死命把衣领扯高,挡住烫得直冒烟的脸颊,埋头冲年轻猎人嚷嚷:“你别欺负它啊!”
图勒巫师不情不愿,松开手。
雪狼一落地,立刻蹿到仇薄灯背后,夹着尾巴,瑟瑟发抖,死命把和成年男子有一拼的巨大狼躯,缩在单薄的少年背后。
唯恐一个冒头,就被主人给宰了炖粥。
殊不知,仇薄灯此时此刻,比它更像一锅被图勒巫师熬开,熬沸的热粥,还咕咕冒泡。
他心慌无比,低头一个劲儿胡乱搓雪狼的脑袋。
图勒巫师站在原地。
仇薄灯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