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姮拨开那手,冷着脸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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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了诏狱,刘乾早受过刑,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堆里,身上的囚衣叫血染透,见着他们,他立时撅起身,先冲陆韶骂道,“你个小王八羔子,咱家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陆韶搀姬姮坐进檀木椅,冲他呵呵笑,“掌印都落得这份儿上了,别再说些不着调的,咱家要是你,就赶紧把自个儿做的亏心事全数落出来,总得死到临头有个体面。”
刘乾哼哼两声,“咱家是活不成,但你也别想在咱家嘴里撬到什么。”
他算定了自己一死,皇帝会清算朝堂,左右他没命了,做甚要让这些人快活,他就要让他们相互折磨。
陆韶叹了口气,“掌印确实是个犟骨头,西厂的甲子库咱家派人去搜查,竟都是些无关轻重的东西,你管着西厂这么多年,朝官干过什么,你手底下的缇骑应该都查清楚过,总不可能甲子库内没个册子记录。”
他捏着帕子朝四周打打,惹得姬姮朝他翻白眼,他还乐的笑,冲刘乾道,“你把那些册子都藏哪儿了?”
刘乾在地上画了个圈,回他,“烧了。”
他可不是什么傻子,那些大臣底细他看过就都埋在肚里,甲子库里记载的都是些不疼不痒的,真正能伤及朝臣根本,他心里门儿清,想对谁动手,先在甲子库里挑个人出来,随后根据其生平履历回忆着缇骑调查的相关事件,他从不把大臣们做过的害人事儿明晃晃的摆出来。
他牵制那些朝臣,相比皇帝朝臣们更怕他,大魏就像是皇帝的家,他是皇帝养的看门狗,朝中有谁敢偷偷背着皇帝干些危害江山社稷,败坏德行的事,撞到他手里,便成了他的利器,谁叫他不舒坦了,他就把事儿报给皇帝,皇帝会替他惩治对方。
他和皇帝的位置调换,他借着这些利器让朝臣畏怯,皇帝反倒成了他的狗,这也是皇帝后来想方设法疏远他的原因,他不帮着皇帝对付朝臣,反倒和那些臣子沆瀣一气,皇帝若稍微没用,就能叫他控在手里,他甚至可以站在朝堂呼风唤雨。
可惜皇帝有脑子,治他这个阉人轻轻松松。
陆韶撩起衣裳蹲到他跟前,颇为惋惜道,“你被杜雪悦坑成这样,就没想过报复杜家?”
刘乾张两只手朝他抓来,“你以为咱家不知道,都是你捣的鬼!”
姬姮伸脚踹到他脸上,“死到临头还敢这么大声,问你话直接回答。”
刘乾被她这一脚踹懵,跌地上怔怔瞪着她,他从小进宫,这几十年见多了后宫的女人表面温婉娇媚,背地蛇蝎心肠,从没有一个人如她这般跋扈,她是皇帝的掌上明珠,自小性子就比其他的公主乖张,偏偏又长了副漂亮的皮囊,美人再混账也是美人,谁看到她的脸,脾气都能好三分。
刘乾垂涎着她,后宫里顶顶艳色,迷了他的一双招子,纵使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没将这位小公主勾到手里,真是可惜。
陆韶咧着嘴低笑,跟后边站着的狱卒道,“找副钳子来,给咱家把他绑起来。”
刘乾朝后退,“你干什么?”
狱卒架着他捆到旁边的木桩上,一人递过来钳子给陆韶,陆韶拿过钳子,左右翻看,确定这钳子锋利无比。
他转过脸跟姬姮温柔笑起,“殿下把眼睛闭上,省得看了伤眼睛。”
姬姮那纤长的远山眉皱的打结,极不快道,“你说过,他留给本宫亲自杀。”
她耿耿于怀这个,刘乾数次对她流露恶心的想法,他帮皇后害的她差点死在关中,更甚者他知晓母妃跟胡苏的丑事,不杀他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
“臣留口气给殿下,”陆韶道。
姬姮乜着他,并没有闭眼睛。
陆韶便在这时伸手固住刘乾的肥脸,刘乾尖叫起来,“你放开咱家!你个贱出世的杂种,咱家死了也要拖你一起下地……啊!”
那只钳子自陆韶手中飞速扎进他的眼里,鲜血自那双眼涌出来,陆韶嘴边笑变得残忍凶恶。
“咱家早想将这双眼睛挖掉,忒的恶心,你也配看殿下!”
第67章(一更)妥协
姬姮冷眼睨他,那副恶鬼噬人的面貌一旦暴露在人前,他的皮子再俊也看着恐怖,她没必要怕他,这种背主的畜生干出什么都正常,她越怕他,他就越兴奋。
姬姮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转过眸子望向墙头那扇小窗,飞雪自窗外飘进来,恰巧落在她脸上,凉丝丝的冻人,她僵住,任雪花化成了水顺着面颊往下淌。
狱卒端来清水,陆韶净过手,转到姬姮跟前,只手抹掉那滴冰水,笑她,“殿下吓哭了?”
姬姮打掉他的手,目光定在刘乾身上,他瞎了双眼,人疼得背过气。
地上都是血,腥味难闻的冲鼻子,姬姮一瞬间就不想在这里待了,她冷声说,“你真扫兴。”
陆韶自狱卒手中接过水盆,朝刘乾泼去,刘乾登时一个激灵,人清醒过来,陆韶重新蹲回地,脚踩在他背上,问道,“关于朝里的那些大臣,咱家也不是只能问你,有缇骑在,想查办他们易如反掌,不过是时间问题,咱家懒了,才来问你,既然你不说,那咱家直接去问缇骑,也是一样的。”
刘乾忍着疼笑出声,“小杂种这样自信,真以为陛下会将御马监交到你手里,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