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规道:“胡说八道!既是村妇的丈夫,必定是个男子,如何能怀有身孕?简直一派胡言!”顿了顿,他转头道,“大师兄,你年岁比我们稍长,可听说过这事?”
谢霜华摇头:“不曾。”
反正不管是不是吞咽了孕灵丹,反正那倒了十八辈子血霉的臭男人,不仅被勾了三窍精魂,还揣了一窝狐狸。
那些村民都是老实安分的老百姓,自然觉得此事既悬乎,又难以启齿,甚至都不好意思出去寻道宗帮忙—?—毕竟在他们眼中,男人能怀孕,就跟老母猪会上树没什么区别。丢人现眼不说,老祖宗的脸都被丢光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机灵鬼,就想了个法子,寻了个乡野散修上门商讨对策,反正都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关起门来不让外人知道。
还真就想了个法子出来,若想将那村夫的三窍精魂寻回来,必得将与之交合的狐妖抓起来,之后再劈些竹子,制成一架木头驴子—?—这驴子很不同寻常,将那狐妖五花大绑,泼上黑狗血,口中塞着香烛,怀里抱着公鸡,骑着木头驴子,围绕着村夫转,一边颠,一边大喊村夫的名字,借此招魂。
当然,具体的细节,扶摇实在难以启齿,也当真是说不出口的,总而言之就是一笔带过。
但无论怎么一笔带过,那少年受的屈辱也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原本就身负重伤,又被那些愚昧无知的村民这般折磨,想必不死也得废了。
只是让洛月明很好奇的是,那少年不是被封印在神像中,如何会被村民们发现。
扶摇很及时地替众人解惑:“那些村民抓捕狐妖前,便来破庙中上香祈福,恰好天边一道闷雷将那神像劈开了,少年便至里面滚了出来。”
“这么巧?”
“就是这么的巧,也是后来小师叔才知晓,是他贴在少年身上的符咒,乃道宗的护灵咒,只可用在凡人身上,不可用在妖物身上,否则便会引起上苍震怒。”
话一到此,场上气氛莫名的诡异起来了。
倘若那些恶事,当真是那少年行下的,那也不算冤枉他,即便手段残忍了些,但也算是咎由自取。最怕就是,那少年是无辜的,还受此一遭折辱。救他的人,亦是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人,恩怨情仇,如何分得明白,理得清楚。
可故事原本就是有戏剧性的,无巧不成书,洛月明已经隐隐猜到了,后面的故事走向,绝对是迎面一盆狗血。喉咙一颤,满脸凝重道:“倘若那少年是无辜的,因你师叔之过,身受这般启齿大辱,怎生能承受得了?”
扶摇叹了口气:“师叔去时,便见那少年几乎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误以为他是咎由自取,但仍旧出手将之救下,还设法将那村夫的三窍精魂招回,灭了他腹中未成形的妖胎。那村夫醒来时,对此前种种印象模糊,只是隐约记得,勾引他的狐妖生得与那少年毫不相同。”
第92章大师兄,我不是骂你的
洛月明牙疼道:“所以说,?那少年是无辜的了,这造了什么孽,落你师叔手里了?这俩上辈子是仇人吧?竟……竟受了那种屈辱?妖也是条命,?他怎生受得了?”
“小师叔当时听了,既惊且疑,遂将那少年带走,?替他疗伤,还将他那段记忆给封印了。”
“也是,?不封记忆的话,?那少年估计醒来就会寻死。”洛月明道,?“可怜,?太可怜了,简直就是冤孽,我长这么大,?很少听说过这种事情,?想不到你们道宗,也一屁股的烂事。”
“并非如此!小师叔也是无心的!”
“不管有心无心,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既然封了狐妖的记忆,?不正说明他心中有愧?”
扶摇点头:“小师叔当时也许是这意思。只是那少年醒来时,已过三日,身上的伤势未曾痊愈,又受的是……是那种刑罚,身边又只有小师叔,遂误以为是小师叔……”
洛月明暗道,好大一盆狗血,迎面把他泼得透透的。
这事就玩脱了啊,?在路边好心救了个妖,为防止他出去伤人,将之封印,因此,误打误撞被凡人们捉起来,受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折磨。
之后便告知,那些恶事都不是这少年做的。还没等伤好,这少年就醒了,误以为身上未曾痊愈的,触目惊心的,难以启齿的伤,是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小道士做下的。
洛月明很头疼地道:“那你师叔怎么说?他能背了这黑锅?当了这冤大头?”
“师叔未曾解释过,为了调养那少年的身体,又不被师门发现,小师叔不得不谎称,自己已经还俗入世,与那少年在人间生活了一段时间。那少年误以为失身给了小师叔,待小师叔甚好,两人朝夕相处下来,小师叔渐渐发觉,少年生性善良,此前所受的伤,也是为了阻止同族伤害村民,遂才被其他狐狸打伤的。”
扶摇说到这里,又叹了好大一口气,也许也是觉得造化弄人了,阴差阳错酿成了日后的苦果。
“小师叔对他心生愧疚,但也知人妖殊途,遂一心将之引入正道。可那少年年纪尚小,心智未开,根本……根本无心入道,只想与我那师叔白头偕老。”
越清规道:“那如何可能?一个是仙门名士,道宗的长老,一个是区区狐妖,况且此前又被人那般折辱,这……这两个人的身份,如何相配?既是殊途,如何能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