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毋庸置疑。绍无极甚至没有站起来,就用自己的重剑格挡下这一击,又把王乐游狠狠打倒在地。绍无极长叹口气,对王乐游的表现失望透顶。绍无极抚摸着自己的重剑,道:“我承认,你曾让我刮目相看,可现在的你,实在不堪一击。”
绍无极的重剑就横在王乐游颈边,只要稍微动动手,就能砍下他的脑袋。王乐游满心屈辱,却还是要为自己争取活下去复仇的希望。王乐游道:“我的伤还没养好。等我养好伤,必能打败你!”
绍无极看着他漆黑的眼瞳,大概知道这个人即将死在他的重剑之下,绍无极破天荒地有了倾诉的欲望。绍无极道:“曾经也有个人伤痕累累,饥肠辘辘,却还能提剑在我脸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而你,不过受了些小伤,就被我随手一挥,再也站不起来。”
差点要了王乐游命的累累伤口被绍无极归结为小伤。不过对绍无极来说没什么不对。他是圣上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无数人想要他死,他也受过无数伤。像王乐游这样,仅仅骨折几处,多流了点儿血,的确不被他放在眼里。绍无极道:“我今天又去了一个王家,可惜没有再出一个像你这样拼死一搏的人。有个年轻人甚至直接尿湿了裤裆。还有王丞相的怂包小儿子,看见鲜血的那一刻竟然吓得晕厥过去。”
王乐游空寂的眼中忽然燃起了一抹亮光,道:“你说王丞相的小儿子,王沛?”
绍无极道:“我记不得他的名字,应当是吧。”
王乐游忽然低笑出声。因为他意识到,绍无极的死期就快到了。他不明白王丞相为何始终袖手旁观,但绍无极若是吓晕了他的小儿子,王丞相绝对不会放过绍无极的。绍无极对他的笑不明所以,也无心去探究。他提起重剑,打算了结了这个满身是伤,还打不过他的废物。王乐游看着锋利的刀刃靠近,连忙道:“别杀我!”
绍无极道:“你怕死?”
王乐游闭上眼睛,他不怕死,但是怕自己连死都不能伤到仇人分毫。绍无极看出他眼里的不甘。就是这种眼神,仇恨或许是武学最好的养料。绍无极枯燥乏味的心终于泛起波澜,道:“我与你对打三招,若你还能站起来,我便饶你一命。”
王乐游拖着满身伤痛,再次提起剑。屋子里传来桌椅碎裂的声音。三招过后,王乐游满脸是血,甚至看不清他原本的俊秀面容。眼前腥红一片,鲜血渗透到眼睛里,浑身的骨头仿佛被人一寸寸敲碎,皮肉如滚在荆棘丛里。王乐游手里拿着剑,用超乎极限的意志,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向绍无极,可绍无极只是扫了他一眼,便让侍从将他拖下去。王乐游来不及思考这次拖下去,等待他的是死还是活,就重重栽倒在地。内卫进来,将他拖走时问了一句:“太尉,此人还要送回地牢吗?”
绍无极擦着重剑道:“在府里随便找个空房间,记得找个大夫,给他疗伤。”
内卫犹豫了一下,道:“就安置在府里,他若是对太尉不利怎么办?”
绍无极淡淡扫了内卫一眼,内卫瞬间汗毛直立。这人都这样了,能不能挺过来还是一说,就算对绍太尉不利,绍太尉一只手就能把他摁死。-------------------------------------去西北的条件远比去江南时艰难许多。一路上少见驿站,就是有驿站,外面也不好驻扎三万多人的队伍。越往北,路上的水源就越少,每个人嘴唇都是干裂的,更别说洗澡了。每个人都风尘仆仆,累得不行。又行了六日,在君泽眼巴巴的盼望中,终于又见到了驿站。这个驿站总算靠谱了一点,靠近河流不说,驿站里面还可住三十多人。士兵们驻扎在距离驿站一公里的地方,君泽和顾玉带着几十个将领和官员过去。出示过腰牌后,驿站官员一脸为难道:“诸位大人,驿站房间有限,就是把柴房马厩腾出来,也不够大家住呀。”
一个跟君泽过来的络腮胡将领大大咧咧道:“无妨,大家都是男人,挤一挤也不妨事,就是给我们上点儿好酒好菜。”
另一个官员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汗,道:“好酒好菜倒是其次,上点儿热水,让我们干干净净洗个澡才是要紧事,身上都快起虱子了。”
大家纷纷找相熟的人安排房间。驿站官员知道君泽和顾玉一个是平南将军,一个是钦差大臣,自作聪明道:“平南将军,顾钦差,下官给您二位单独安排两间上房。”
顾玉还没开口,君泽就大手一挥,极为大方道:“不用了,把房间让给更有需要的人吧,我跟顾钦差挤一间房就可以了。”
顾玉:。。。驿站官员道:“那下官再给房间里加一张床。”
君泽道:“不用了,把床让给更有需要的人吧,我跟顾钦差挤一张床就可以了。”
顾玉:。。。驿站官员看向顾玉。顾玉知道君泽的狗样子,就算多一间房,多一张床,他也会爬进她的被窝里。不如让给更有需要的人。顾玉道:“我跟平南将军都是男人,就按他说的安排吧。”
驿站官员道:“平南将军和顾钦差真是体恤下属的好官啊。”
得了令,驿站官员就去安排。热水抬上来后,顾玉对君泽扔下一句:“你先洗。”
然后顾玉匆匆赶往楼下,跟其他同僚一起吃饭。顾玉吃到一半,君泽就湿着头发下来,也不顾挤不挤,一屁股坐到顾玉身边。有人看着他们坐在一起,心道:顾小公爷和平南将军倒是没传闻中那么不合。有武官招呼君泽喝酒,君泽推拒道:“不了,一会儿还有要事,就不喝了。”
顾玉默默看了君泽一眼,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去洗澡。洗到一半,君泽就推开门,大摇大摆走了上来。屏风外倒映着君泽的影子,顾玉把整个人浸泡在热水里,发出一声低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