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母后有话尽管说。&rdo;
不过十三岁就这样沉稳,如果不是自李慕君在襁褓时,便由兰皇后养在坤宁宫,怕是她都没法相信,眼前玉雕般清静的少年是娥眉。
可惜是女孩否则怕是一代明君,不过正好便宜了她们兰家,皇后心里想着,面上神色却有些担忧。
&ldo;大行皇帝遗命季贤达为摄政王,哀家知道他一些事提前说给殿下,殿下心里也好有数。&rdo;
&ldo;母后请讲&rdo;李慕君面带微笑的看向兰皇后。
&ldo;季贤达七岁前都在京城,他的母亲是原翰林院侍读学士黄大人的女儿,四岁为他启蒙。季贤达聪敏无双,六岁能赋诗七岁就读完四书,又因为他长的眉清目秀宛若佛前的金童子,京城里可谓是无人不知。&rdo;
这些李慕君听熙和帝说过,但她并不插话,只是神色平和的听兰皇后继续讲下去。
兰皇后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ldo;原本能成为玉树临风的世家公子,结果那一年老镇国公因为旧伤复发病逝,季雍从北境回来奔丧。&rdo;
这些李慕君也知道,老镇国公因为和瓦刺人的战争,失却一条胳膊心肺也受了损伤只能静养。季雍回来看到斯文知礼的长子,不是欣慰而是吓坏了,这样白净细嫩怎么做武将?于是把七岁的季贤达带去北境丢到兵营里重新改造。
&ldo;哎……&rdo;兰皇后轻叹&ldo;好好一个孩子,愣是在一群老兵油子里养成了兵痞子。&rdo;想想季贤达的作为,其实兰皇后更想说,根本就是养成了流氓地痞。
第3章季贤达
熙和三十五年夏北境边城
春香阁是边城一间普通的花楼,在不知道那个姑娘的香闺里,粉色的纱帐一边松松的垂落,一边还好端端的挂在铜钩上,床铺虽然有些皱褶但也不像被谁滚过的样子。
季贤达坐在圆桌旁,桌上是有些凌乱的盘盏,他身后站着一个精干的女子,面前跪着一个魁梧的汉子。女子名叫紫烟是他另一个手下的妻室,是这跪着大汉妻室原来的女婢,汉子是季贤达手下的百户叫做王富贵。
季贤达不紧不慢的用食指轻叩桌面&lso;叩叩叩&rso;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特别清晰。王富贵静静的跪着,不一会额头鼻尖就渗出了汗珠。那些汗珠凝结到一块,从额头滚落经过眉毛,黏到眼睫毛上,王富贵忍不住眨了下眼睛,眼眶里顿时酸涩一片。
&ldo;将军……&rdo;他终于熬不住犹豫的开口&ldo;将军,卑职知道将军的好意,当时把那女子配给了我,可是……&rdo;
季贤达冷冷的开口:&ldo;当初本将冒着大不韪,把发配到边境的罪女强行婚配给你们,是怎么说的?&rdo;
这些北军中的下级军官,多是从小兵做起,他们年少来当兵,大部分家里穷没媳妇,眼看着年纪大了整天逛花楼也不是个事,于是季贤达把边境所有发配来,未婚或者年轻的寡妇全部婚配到军里。
当时有些女子不愿意,季贤达强迫她们到军中必须婚配,有聪明的都是自己挑选,也有那孤傲倔强的死活不肯,最后由军官们挑。紫烟便是聪明的提前下手,给自己挑了个称心如意的,她家小姐却不想嫁给莽夫,最后落得被王富贵选中。
&ldo;本将跟你们说过,凡在边城有妻室者不得逛花楼纳小妾,否则军法论处&rdo;
王富贵听到妻室两个字,连日的冷遇让他连背都弯了下去:&ldo;末将待她还不好吗?家里钱财都交给她,就是扫地做饭,她不愿意也雇了个老妈子,可末将每每回去连个笑脸都没。&rdo;
不说笑脸,最让王富贵丧气的是床上没点反应,搞得像是他在jian,尸。
季贤达不理会王富贵的抱怨,只是吩咐他:&ldo;回去领五十军棍,再有下次,本将让你娘子跟你合离另行婚配。&rdo;说完不理会王富贵的大惊失色对紫烟说道:
&ldo;你回去跟你家小姐说,王富贵本将会处置,也让她收起心思好好过日子,守卫家国的铁汉子哪里配不上她。&rdo;
紫烟白了王富贵一眼屈膝走了,季贤达对着跪在地上没精打采的王大富没好气:&ldo;你说你这点出息!&lso;烈女怕缠郎&rso;一个大老爷们,人家几个冷脸你就怂了。&rdo;
王富贵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ldo;将军,你没尝过女人滋味你不明白。&rdo;
&ldo;本将不明白什么?不就是嫌人家在床上没意思。&rdo;季贤达确实没开过荤,不过他自小在军营长大听过的荤段子可不少。
&ldo;本将告诉你,有劲回家往自己老婆身上使。拿真心对人,多生几个孩子,女人都心软知道不?&rdo;看着手下还是没精打采的,季贤达站起来踢了他一脚&ldo;是爷们就硬起来,别磨磨唧唧还不如咱们北境的女人。&rdo;
原本季贤达作为正二品的北境总兵,不会管手下一个百户的家里事。可是上次婚配的百十对,是他下的硬手,当时他便承诺那些女子,这些军官若是敢嫖赌,只管来找他一律军法处置,今天就是紫烟告到他那里的。
季贤达拉起垂头丧气的手下:&ldo;咱们虽然为了大夏流血拼命,但咱们是当兵的不是强盗,强迫人家婚配已经理亏了,再不能对不起人家。&rdo;
&ldo;卑职明白,卑职就是一时糊涂,将军放心,你的话我们都记着呢,一定把人家捧到手心里让人家不后悔。&rdo;王富贵边说边站起来去军营领罚,季贤达的军令是从不改变的。
北境的七月并不因为更北而凉慡些,中午也依旧酷暑难耐,季贤达却依然身穿铠甲。
他一手扶剑站在高台上,脸色严苛的对下边的人怒吼:&ldo;女人被瓦刺掳去羞辱,是女人的错吗?&rdo;
季贤达确实非常燥怒,前几日城里几十户人家,其中还有些是随军来的。他们赶着中元节,去城外的老战场给那些战死的大夏兵士烧些纸钱,结过却被瓦刺人的小队给劫持了。
季贤达知道后立刻派兵马去追,可是荒野太大,等他们追到,男人被杀尽女人遭了□□,这些女人大约有十多个,有已婚的也有姑娘,虽说救回来后季贤达特意派军师开导过,可依然有几个受不了闲言碎语要自尽。季贤达知道后,特意开了这个全城集会。
&ldo;女人被敌人抓去羞辱,不是女人的错,是我们男人没本事,没把瓦刺打怕了!&rdo;季贤达在烈日下高吼。
台下虽然站了近万人,却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只有刺眼的白日肆无忌惮的直直暴晒下来。
忽然有一个女孩从人群里直直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台前哭到:&ldo;将军,就算没有闲言碎语,你让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何活下去?便是一个白眼我也受不了,将军还是让我死了一了百了。&rdo;
季贤达稳稳的走下高台,站在女孩面前冷冷的说道:&ldo;谁给你白眼,你给我指出来。&rdo;然后他看向人群。
&ldo;是男人给了白眼,就让他出关去和瓦刺人较量。有种欺凌自家女子,没种去找作恶的算账?是谁?有胆做就有点血性站出来!&rdo;季贤达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