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的成亲礼在十一月二十七,兰馨是前一日下午进宫的,还是住在原先的屋子里。
带着绣了几个月的百鸟朝凤,裱了框,送给了卿云,也算是为她新婚备的贺礼。
卿云忙里偷闲地来找她寒暄了几句,可是厘降的事宜繁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走了。
第二日,听着外面阵阵礼乐声,兰馨早早地就起来了,去找卿云时,她还在洗漱。
为了让卿云高兴,她还特意插上了那支黄玉兰的金步摇。卿云坐在镜前梳妆,兰馨便陪她站在一旁,听她抱怨着这许多规矩。
兰馨见卿云脸上已经没有当初提到丰绅殷德时的厌恶了,心下也是为她高兴,若真得两心相悦,焉知不是一种幸福。
此时,丰绅殷德身着蟒袍补服,于午门恭进九九大礼,有文马十八匹,玲珑鞍髻十八副、马二十一匹、驼六头,并进宴九十席、羊八十一只、酒四十五樽。
之后,又率领正红旗钮祜禄氏有顶戴的官员,于乾清门和内右门外分别行三跪九叩之礼。
而卿云也早早地换上了吉服,由内务府大臣和命妇引领着,先去了太和殿拜别了皇上,又在翊坤宫拜别了惇妃。
女儿家出嫁总是要哭一哭的,卿云也不例外,所幸不用远嫁,回宫倒也方便。
等着吉时一到,卿云便在命妇引导下升了彩舆,各执事校尉和太监乘着不同的轿舆出宫。
前面引导仪仗用灯笼八个、火把十枝、红毡二十条,夫人及随从的命妇都乘舆随行,最后更有参领及护军乘马护送。
此外,还有陪送公主和赏赐额驸的各种物品、马匹等,车载、人抬、马驮,跟在后边有条不紊地向前进发。
兰馨站在翊坤宫门外,看着卿云的彩舆在众人的簇拥下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了拐角处。
翊坤宫内往来恭贺的人也散了,兰馨是没有往人群里凑的,她在一个角落里,安静的仿佛方才所有都是幻象,唯有张贴在门楹上的红色对联,和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彰显着大婚的热闹。
亲王贝勒,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在保和殿。而后宫女眷,福晋命妇,都在永寿宫。
兰馨身份尴尬,没有了卿云,她在宫里连个可以依傍的人都没有。
在一群穿着石青色吉服,梳着钿子头的女人中间,兰馨一身桃红色的旗装分外扎眼,她原是想着今日是卿云的好日子,便穿得鲜艳了些。
惇妃是一向因为她的出身不喜欢她的,只是碍着卿云也不好怎样。如今没有卿云护着她,惇妃更是对她不屑一顾。
最后还是颖妃派人,叫了兰馨坐在她身旁。
永璘对兰馨的心思她是知道的,若是她可以帮兰馨化解尴尬,她和永璘的母子关系更是会进一步,到底年近六十,膝下唯有这一个养子可以依靠了。
恭阿拉也是在应邀之列的,兰馨进宫前,恭阿拉嘱咐过,散了席便在神武门外等着,两人一起回家。
散席后,兰馨见十七福晋海琪向颖妃走来,又想着赶紧出宫和阿玛一起回府,便和颖妃道了谢,告辞离开。
出了永寿宫,兰馨便看见永璘等在西长街上。
走上前,行礼道:“十七哥这么早就散了。”
自从兰馨出来,他的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兰馨。今日她一席桃红色喜鹊闹枝的旗装,外套一身月白色的斗篷,远远望去,像是一朵凌雪绽放的红梅,最叫他欢喜的还是她头上那支黄玉兰的金步摇。
见她走向自己,永璘心中更是荡漾了起来,便扬了嘴角,道:“我们可不像你们女人家,见面便说个没完。”
兰馨也笑道:“方才出来时正见十七福晋给颖妃娘娘请安呢,想来福晋心疼十七哥,定不会叫十七哥在这里白白受冻。”
永璘看着兰馨的表情僵了一下,他是要等海琪不假,可是他更盼望着可以看见她的身影,一别六月,他已是想她想的发狂。
兰馨见有些冷场,便又福身行了个礼,道:“听闻十七哥封了贝勒,未曾向十七哥道贺,便在此贺过了。”
永璘勾了勾嘴角,道:“皇子也好,贝勒也罢,我也都是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