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至半路,倒是遇到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
晋南王和之前接到消息就急急忙忙地赶过去。
东南边的一位富商组织商会捐了些钱粮煤炭,送往殷北,只是半路在被雪困住,一路组织人开了路,这才过来。
如今雪下了这么久,卫国的人都知道殷北怕是要遭大灾了,都担忧不已。所以筹措出来的这一批粮草与煤炭倒是数量巨大,足够殷北的百姓支持两个月了。两个月后,这雪怎么都该停了。
晋南王与朱浅都很是热情地接待了这位救了一郡之人的商贾。都说商人重利,但如今看来,这些商人心系天下,有情有义,可比那些个位高权重,汲汲营营,却全然不顾百姓死活的人强许多了。
晋南王邀请为首的商人前去一聚,见识到了这位义士是何等人物。
钟浩然任由晋南王打量,波澜不惊,礼数周全。
晋南王开口道:&ldo;义士解了这殷北一郡之人的危机,他日我必定上报卫王,嘉奖与你。&rdo;
钟浩然恭恭敬敬地道:&ldo;这些东西乃是商会发起,由大家捐赠而得,草民却实担不起这大功。&rdo;
晋南王爽快一笑,&ldo;你是卫国富商之首哦,若非是你发起,怎会有如此多的人捐赠?况且,你便是不说,我也知道你钟家所出,就占了这所有东西里的大头。你不必谦逊,这功劳,你担得起。&rdo;
钟浩然轻笑,&ldo;王爷,草民一介商贾,担不得太重的名头。还请王爷上百卫王之时,不要提及我,只说是南方的商会有此举就是了。&rdo;
晋南王了然。若是钟浩然名声太甚,难免招致卫王不满。商贾之首,已经足够了,再多个&ldo;救苦救难&rdo;之名,过犹不及。
这也当真是可笑,朱浅乃是事先察觉殷北可能会有灾情之人,是解救下这一郡百姓的人,他不能贪功,要将所有功劳都扣给卫王。
钟浩然大大地出血,捐助救人,恐怕还是要将一切的功劳归于朝廷的恩德。
而那个卫王,那个朝廷,倒真没见他们有什么用。
上天多有不公啊。
钟浩然与晋南王唠了许久,忽然开口,&ldo;听闻王爷之前将军中的一应物资调了一半来殷北,如今军中吃紧?&rdo;
晋南王顿了顿,为这事他已经愁了许久。若是那些东西没有调过来,军中怕是也能撑一久。而现在,军中将士也是过的艰难。
都是保家卫国的大好男儿,如今竟要受这般苦。
不过说到底,若是晋南王不管殷北的事,也不会有这般局面。晋南王,也是大义之人。
钟浩然有些不解,问道:&ldo;王爷,说起来朝廷最近发下的一批东西,都是我钟家献与朝廷的,我算了一下,应当没有这么少。便是王爷匀了一半过来,剩下的也应当不少了。王爷所统领的军队,不应当面对此困局啊。&rdo;
满室寂静,晋南王的呼吸声依稀可辨清。
晋南王与侍从方亦对视一眼以后,扯出一抹笑,对钟浩然道:&ldo;朝廷分配是如此,本王也不知。&rdo;
钟浩然思索一会儿,道:&ldo;王爷,如今我带过来的东西也不算少,不如先分一部分到大营,也算解了王爷如今的困局。将士们保家卫国,断不能受这饥寒之苦。&rdo;
晋南王许久没有说话,半晌后,才沉声道:&ldo;多谢。&rdo;
送走钟浩然,晋南王的在座位上坐了许久,身体未曾动过分毫,手中的茶水凉了也未曾察觉。
方亦问道:&ldo;王爷,我镇守北方的大军乃是卫国人数最多的军队,如今卫王有如此多的物资,却推脱年成不好,未分足份到我北境大军手中,这是&rdo;
晋南王讽笑一声,&ldo;那自然是分到何远道手里去了。他防着我和楚然,要壮大何远道的势力。若非是有北境的强敌需要我去应付,恐怕卫王连这点东西都不会打发过来的,甚至还会想干干脆脆地把我饿死算了,也解了他的西心腹大患。&rdo;
方亦捏紧拳头,&ldo;卫王器重王爷,也是表面上的。他防备王爷许久了,我看,终有一日会&rdo;
&ldo;说什么器重。自从他封我为晋南王的那一日起,就一直忌惮我。如今西边的楚然更让他忌惮,所以他才如此&lso;器重&rso;我。&rdo;
方亦愤愤不平,&ldo;王爷镇守北境,抵御周国,他这般做,不怕让将士们寒心吗?&rdo;
晋南王站起身,&ldo;至少他还没有让我的士兵饿死,姑且算是有点良心。如今我为了救他的百姓,陷入困局,也只算是本王自作多情了。&rdo;
&ldo;那王爷&rdo;
&ldo;今日之事,你烂在肚子里。他还未对我动手,我就不能轻举妄动。如今朱大人在这里,不用我们操心,明日就回营吧。&rdo;
&ldo;是。&rdo;
晋南王走得突然,郡守差点抑制不住脸上的笑。
朱浅却是有些担忧,&ldo;王爷为何突然要走?&rdo;
晋南王面上依旧挂着爽朗的笑,&ldo;营中事务繁多,本王已经耽搁了许久了。况且,钟先生送来这么多东西,本王须得带一些回去,也不好让将士们一直受苦。&rdo;
朱浅点头,道:&ldo;王爷一路小心。&rdo;
晋南王拍拍朱浅的肩膀,&ldo;本王与朱大人相识时日不长,但与你交情也不算浅了。如今一别,也不知何时再相见。你若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我的军营里,永远会为你留一个位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