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状,一阵内疚。“你别急,我明儿个赶在王爷来接人前,就先进宫去见皇阿玛,求他让你待到出嫁前,你说这可好?”明知若专程进宫,皇阿玛铁定要不高兴,公开场合父子不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能多冷漠以对就多冷漠以对,这样大刺刺的进宫面圣,只会引起皇阿玛的不快,甚至还可能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但若让他选择,与其见到这丫头失望的脸,他情愿去面对皇阿玛的怒气,况且,他私心的也想多留住她一些日子……
“好,那就拜托十二哥了。”她憋了好久没哭,这时却破了功,斗大的泪啪答掉落。
他望了揪心,居然不忍再瞧着她,快速起身,几乎想落荒而逃。
“十二哥!”她用着哽咽的嗓子唤住他。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不过没敢回头,只是站着不动。
她鼻子一吸,他没回头也好,这样就看不见她的酸泪。“十二哥,我只是想谢谢你长期以来对我的照顾,将来咱们分开后,不管如何,嘉乐当你是……兄长,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好,你也别忘了嘉乐这个妹子。”
他脸庞绷住,尤其是听见她一声的兄长、妹子,这话由她嘴里说出,竟分外刺耳,让他了脸上起了一片阴寒。
“我不会忘记你的,就算你嫁人了,不管嫁多远,这儿永远是你第二个娘家,你嫁的人若敢欺负你,十二哥定为你出头。”
“十二哥……真想当嘉乐一辈子的兄长吗?”她幽幽地问。
“当然。”
“嘉……乐……真是太幸福了,这辈子有、有阿玛,还有万岁爷的疼爱,真是幸福得让人嫉妒啊……”这“感恩”的啜泣声回荡满屋子。
永璂的胸膛紧缩,在这一瞬间竟有着强烈的窒息感,他赶忙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他有个预感,再不走,脚定住了,此后……不,这辈子就再也走不了了!果然如永璂所预料,他人才走到宫门,消息传进宫内,一道圣旨已下,皇帝不克接见,他被撵出宫门了。
转身离宫后,另一道密旨已追来,中间无其他交代,只嘱咐要他尽快处理乱党事宜,不得松懈。他手上捏着圣旨,脸色无比难看,手一撕将密旨撕得破碎。
跟在身旁的小稻子瞧得心惊,见不到万岁爷,主子真的火了,不过这是可以预料的事不是吗?主子何必发火,不,该说,主子一开始就何必浪费时间走上这一趟?
“主子,格格该知道您的苦处的,您不受宠,万岁爷不喜见到您,她能谅解的。”其实昨儿个若非格格出事,主子若想“光明正大”的见皇上一面还真不容易呢!
自个儿是万岁爷从小就安插在主子身边的人,自然知道万岁真正的心意,他伺候的人才是这江山未来真正的主子,可惜在登璂前,说不得,唉,真苦了主子哟!
“哼!”永璂哼声,不说话了。
为了皇位,为了获取权势后为皇额娘平反,他可以说忍辱负重了多年,甘愿当个失势的浪荡阿哥,为皇阿玛队逆保国,他安于现状,不有不甘,直到这时候,他才痛恨起自己的处境来,对陪伴他已久的丫头的一个小小要求,他都心不从心,使不上半分力,不禁恨起自己的无用。
“主子,您不如赶回去送格格一程吧,有您想送,起码会教她好受些。”小稻子建议道。
“不了,见到我,她更失望,就让她自个儿走吧!”永璂声音低沉得可怕。
想见到那丫头哭哭啼啼道别的模样,他整个人就感到空虚起来,还是别来道别这套好。
“其实主子也别这么闷,格格嫁人,您……您不也解脱了,往后寻欢作乐时……呃……奴才是说,您为皇上办事时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绑手绑脚了。”小稻子想想又说。
主子与格格相处久了,要分离难免不舍,但若想到这点好处,应该可以稍稍冲淡他的离愁吧?!
永璂黑眸一凛,转身瞪人。“你说是这什么浑话?!那丫头的存在不是我的负担,说什么解脱,那丫头、那丫头她是我的……我的……”这声妹子,他说了好多年了,怎么这会突然说不出口了?
“唉,主子对于格格的情分,奴才可都是明白的,您从不喜欢格格到渐渐疼爱,这过程奴才都有参与、都瞧在眼底,格格是您的福星,是唯一对您不离不弃、没有看不起过您的人,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唯一让您尝尽‘偷情’快感的女人。”小稻子见他语塞后,自顾自的滔滔不绝起来。“难怪您舍不得她……”
永璂怔住了,是啊,这些事,小稻子没提,他都快忘了——
“你就是嘉乐?那个半夜里被送进我宫里,强迫我要报恩的爱哭鬼?”十岁的永璂双手负胸,睥睨地俯睇着吸吮着拇指的瓷娃儿。
母亲是当朝国母,正受万岁爷宠爱,而他本身聪明过人,俨然已是未来储君,虽然年纪小小,这眉宇间却已散发出王者之气。
“我是嘉乐,可是我不是爱哭鬼,也没有强迫你要报恩。”女娃儿没有停止吸吮着大拇指,声音含糊,像和着一堆口水在说话。
“你眼角还挂着泪屎,不是爱哭鬼是什么?”昨儿个夜里她进宫时,哭声差点将他的宫殿给拆了,他正爱睏,闷着棉被忍着没过来骂人,今儿个一早特意过来瞧个仔细,见她眼角还挂着哭干的眼屎,果然是个讨人厌的爱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