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卿身份尊贵,守备不能放行,却也不敢过分得罪她。
正一团骚动间,忽听机关发出沉重的声响,铰链自动旋转起来,最远处的一根铁索开始下行,守备面色一变,连忙派人查看,就在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的时候,无人瞧见,一只猫鬼魅般的跃上了另一端的铁索。
那猫咪刚刚碰到铁索,便倏地化形,现出一个白衣少女,她身姿轻盈,如一只翩跹的蝶,不用任何术法,便在铁索间跃动穿梭,转瞬间便下行了十余丈。
白珏循着饕餮的指点,找到北数第六根铁索,最末端,也是最偏僻的一个牢洞。
洞口不大,却贯穿着呼号的阴风,将火把吹得忽明忽暗,映出一片坚实的铁栅。白珏悄然落地,初初向内迈出一步,动作忽然一顿。
沉珑背对着她,坐在一片山石中间。
他仍旧穿着那件雪青色的织锦华领长袍,墨发随着衣摆倾泻一地,却是一动不动。
自知道真相的那一瞬开始,白珏近乎疯狂的想要见他,可当她排除万难真的来到他面前,又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
咆哮的风声中,响起醇澈低沉的男声。
“出去。”沉珑淡道:“我谁也不见。”
不知为什么,只是听到他的声音,白珏竟不自觉的心口一酸,半晌才道:“……可我想见你。”
声音一出,沉珑微微抬首,觉得自己仿佛出现了幻觉,足足一息过后,他骤然回头,将她锁在深谙的眸中。
沉珑没有动,只是垂下眼睫,掩住其中的波涛暗涌。
“你怎么在这里。”
这要是叙述起来,便是说来话长了。白珏没有回答,决定开门见山,她蹲下身来,摘下脖子上的墨玉,将手伸进铁栅中:“这是你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目光掠过墨玉,沉默良久,忽地嗤笑一声。
“告诉你有什么用?”
……不是,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没有用呢?
白珏扁了扁嘴唇,对这回答很不满意。
“那这个呢?”她恶狠狠的将什么东西丢进牢中,那东西撞到石壁上,咕噜噜的悬停在地——是一粒玉菩子核。
“这个,你又打算瞒我多久?”
沉珑的眼神定在上面,仿佛被吸入了魂魄。
他抬起一只手,衣袖滑落,现出腕间猩红的绳结。白珏目光一凝,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竟戴着一副雪白的镣铐,中间用尺许长的链子连接。
“……还是被你发现了啊。”沉珑仰起头,没有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已经决定去上清界,你要我如何说,苦心解释,博取同情,祈求你的回眸吗?”
他淡淡道:“我做不到。”
白珏心中酸软,她当然知道他做不到——其实他们骨子里很像,都骄傲得要命,是以即便动心也不会轻易低头。
她正想着该如何向他解释,却听他复又开口。
“如今你知道了,又良心发现,想要安抚一下我这个可悲之人?”沉珑仍然没有看她,声音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薄凉:“怎么,不要你的墨琅了吗?”
白珏曾想过再见沉珑的情景,告诉自己一定温柔一点,但没想到这家伙会如此阴阳怪气,一下子点燃了她为数不多的耐心。
她哼笑一声:“当然要,我喜欢墨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