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珏面无表情的走回了十方楼,一路上星陨就没消停,她却没有把它暴力塞回芥珠。大约在这种时刻,即便是吵闹的骚话刀,也总比一个人的安静来得好过一些。
碎碎念了许久,它的粗神经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
“女人,”少年音有一点惊恐:“你……你是哭了吗?”
“没有。”白珏微微昂头,眼角的红意稍稍退去了一些,方才已经很丢脸了,她要在自家小破刀面前保住最后一点体面,便决定嘴硬到底:“……只是雨水进眼睛了。”
星陨沉默了半晌,头破天荒的善良了一把,没有戳穿她。
“这么说的话,其实有些话本里,哭一下也很有效用……”星陨自言自语,见白珏不满的张了张嘴,便复又道:“我又没说你,女人,说实话……我忘了你还有这个功能。”
白珏:……
倘若这当真是在话本中就好了,命运的无常,不过是一场精致的安排,恢复记忆仿佛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笑,一个吻,甚至一滴泪……随时都有奇迹降临。
可现实远比这残酷得多。
白珏走进房中,也不管湿漉漉的头发和满是破口的衣衫,拎起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咕嘟咕嘟”灌了大半壶冷茶下去。
饕餮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畔,瞥了她一眼,丢出三个字:“受挫了?”
他亲手养大的小老虎,甚至不用看表情,只瞧背影就知道她气场低迷。白珏冷哼一声:“哪里受挫,我明明打赢了。”
但是嘴巴撅得老高,能挂两个香油瓶。
饕餮其实不爱掺和两个小辈的事情,就像他明明旁观得一清二楚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半个字没有多说过。
然而傻虎子明显是伤心了,他终究还是不舍得她受这份委屈。
“三魂七魄,一魄一念,一念一欲。”饕餮在桌边坐下来:“你知道……陛下他为何独独忘了你吗?”
“不知道。”白珏背对着他,不想让饕餮看见自己失落的脸色,然而气势上不能输:“……我管他呢。”
“瞿如作为墟鬼的时候,有一个名字,叫做‘妄’。因为契合了先皇的阴暗之念,故而现世,所有旁人拥有而他没有的东西,他都想要剥夺毁灭,其中他最嫉恨的便是沉珑陛下。”饕餮顿了顿,接着道:“三百年前我赶到之时,听到他消散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白珏没有回头,却显然竖起了耳朵。
“他说‘我要你活着,也如死去一般’,墟鬼天生便可洞察欲望,在最后的一瞬间,他只来得及夺取他最最重要的东西。”饕餮淡淡道:“……那就是你啊,白珏。”
她没有回答,怔怔的望着前方,有些出神。
记忆像是骤然拉回到当年那场决战,永无渊岸黑雾漫天,瞿如似鬼非人的模样,比起杀死他们,他仿佛更喜欢折磨。
那句“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你”犹在耳畔,没错,瞿如一直在针对她,大概就是想看沉珑痛苦的模样,倘若她不是白珏,不是威震墟海的战神,早就被他得逞了。
白珏手指一蜷,似乎想要握刀,对墟鬼的愤怒总算压过了满心的惆怅,一瞬间爆发开来。她倏地站起身,狠狠甩了一下破烂的袖子:“……卑鄙!”
愠怒裹挟了真气,散出一道白色的气浪。芥珠从她袖中滚落出来,竟然自行被催动打开,里面乱七八糟的宝贝登时掉了一地。
白珏怒火更炽,别过头去不想看。
饕餮瞥了两眼,星陨赫然躺在其中,还有其他几个精致的小盒子,其余几乎全是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