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虢是一种独行的凶兽,龙首熊身,血液呈金色,浑身上下都覆盖着坚硬的鳞甲,想取它一滴血难如登天。听闻它天性畏阳,只在夜间出没,白日根本无法找到它的踪迹。
依着山狴的提示,一路向南而去,会遇到一个巨大的湖,名为无波。自无波湖方圆三百里,都是伥虢的地盘。
沉珑信步而入,无波湖确如其名,湖水暗蓝,如同一块无瑕的镜面,没有一丝涟漪。湖畔生着十余棵千年古树,树上一片斑斓,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只只手掌大的飞蛾,翅膀伸展开来,看起来颇为艳丽。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飞蛾,随即落在湖中一小片光点之上。
沉珑走近湖畔凝神去看,蓦地眸中一缩——那是……星陨?
星陨刀斜斜插在一块岩石之中,日光落在刀身上,折出一段柔和的华光。
他面色未变,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星陨是白珏的本命兵器,以她的强悍,又怎么可能将它丢在这里?
宁静的湖面霎时泛起波澜,方才还在湖畔的锦衣男子已然不见。
沉珑跃入湖水,游近星陨,伸手将它拔了起来。刀身细窄,重量却不轻,他想起她掌心的刀茧,很难想象那纤细的五指如何握紧这柄刀,在上清界劈出了一方天地。
他转过身,忽地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洞口。
洞口掩在繁杂的水草之后,越靠近便越有摧折的痕迹,沉珑分花拂柳而入,顺着水洞一路逆流而上,随即从一处水洼中浮了出来。
眼前是一个狭长的洞,洞壁上生长着一簇簇天然的白水晶,散发着柔和的光,将洞内映照得十分清晰。
然而沉珑却无暇去欣赏,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上,上面有一滴血——金色的血。
血迹很少,只有零星几滴,在不起眼的地方,沉珑随着痕迹一路向内,在拐过几个蜿蜒的转折之后,面前骤然开阔。
他一眼就看见了深处的白色人影,面上第一次有了震动。
龙首熊身的凶兽伤痕累累,面上是同归于尽般的疯狂,而白珏便被它抵在墙壁上,锋利的龙角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腹部,鲜血汹涌而出,已经在她脚边汇集成了一片血泊。
白珏的眼神有些涣散,许久才认出了来人是谁。
“陛下……”她气若游丝道:“我终于……终于拿到了……”
沉珑走上前,白珏向他伸出手,他却没有去握。她眼中涌上一层晶莹,碎声祈求道:“你难道……不救救我吗……”
回答她的只有凌厉的一剑。
白珏眸中一空,伥虢的身体开始消散,一切都在瓦解。
“她从不叫我陛下,”沉珑淡淡道:“……也不可能会求救。”
周遭飞速旋转,眼前从黑暗转为光明。沉珑眼睫眨动,发现自己仍然站在无波湖畔,湖水一片深暗,并没有什么反光。
古树上的飞蛾依旧艳丽,沉珑目光流转,落在树下坐着的身影上。
白珏衣衫半褪,露出了白皙的肩膀和颇有力量的手臂,正在包扎一处淤青的伤。她不经意间看到沉珑,不由得微微一怔。
“你怎么在这里?”白珏直截了当的开口:“来寻我的吗?”
他没有否认,默了半晌,转而道:“看来你已经拿到了伥虢的血。”
白珏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里面隐隐有一抹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