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轻骑在林中小径疾驰。
车辕的痕迹一路延伸到山脚下,就此隐入厚重的落叶里。远洲卫从马上推下来一个人,捆得严严实实,正是惠来酒家的胖掌柜。
他摔得七荤八素,连忙求饶:“每次进山,毛叔就准我们送到这,后面的路小的就不知道了,大人明鉴啊。”
远洲卫见他一脸滑头,随手扬起马鞭,吓得胖掌柜嗓音高了八度:“大人饶命!小的说的是实话,毛叔带走的都是心腹,小的要是知道路,他怎敢将小的留在村里!”
说得倒也不错,远洲卫顿了顿,回头望去,镇远王沉吟了一瞬,淡道:“五人一队,围绕此峰搜寻。”
众兵将得令,立刻分队疾驰而去。镇远王领着四人也算作一队,便从此地向上而行,循着水汽,竟然从半山腰横穿而过,寻到了山后一处巨大的湖泊。
湖泊上有一瀑布,约有数十丈之高,看起来颇为壮丽。然而远洲卫瞧着瞧着,却见那瀑布下有一点惹眼的鹅黄色,顺着水流翻滚摇摆,震荡不休。
她走的时候,斗篷内穿的便是鹅黄色的衣裙。
镇远王一摆手,立时便有水性好的远洲卫跃入湖中,费了极大力气才将那鹅黄色带回,是一个女子抱着浮木,已然昏死过去,却不是夏茗。
远洲卫将她唤醒,那女子面色苍白,缓了半晌才看清眼前之人,呆愣半天,忽然哭叫:“王爷!救救我们!”
镇远王目光微凝:“你认得本王?”
那女子疯狂点头:“我是礼部侍郎家的三夫人,如何不认得大晋国的英雄!那……那贼子专门向有身份的女子下手,里面还有赵将军嫡妹,王翰林家的小姐,林阁老的妾室……求王爷救命!”
在场远洲卫皆怔了怔,谁也想不到,这小小的望水县居然藏龙卧虎,潜伏着这么一条胆大包天的地头蛇。
镇远王微微一顿:“夏国长公主在何处?”
女子眼中涌出一股狂热:“公主好生厉害,折了那贼人两只脚,以贼人为质,自身作饵,让我们偷偷先走,我熟识水性,便从暗河中潜出来求救。”
她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顿生急切:“毛叔的人不多,但前些日子来了一伙山匪,加起来足有七八十人!公主有危险!”
危险不至于,就是有点晒。
彼时山谷中的瀑布旁,团团围了四五十个山匪,众人的目光都望着瀑布边缘那个数尺见方的石台,隐有僵持之势。
白珏身着雪白的中衣,正在石台上聚精会神的烤一条小鱼,倘若不是旁边卧着两个鬼哭狼嚎的人,这画面倒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意趣。
毛叔双脚折断,尚有力气哭喊,三当家就比他更惨一些,因为白珏不知他是不是练家子,索性便双手双脚一起折了,这会儿已然面如金纸,只有喘气的力气了。
他们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阴沟翻船——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夏国长公主竟是个天大的杀神,一路单枪匹马,打杀了他们二十余个兄弟,还长驱直入,又将三当家抓了出来,其余匪徒虽多,但两个首脑都在白珏手中,就此投鼠忌器起来。
实际上,便算是七八十人,她要脱身也并不难,问题在于还有二十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想要在这么多匪徒中护住每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她也不想走——来都来了,当然还是想一窝端掉。
可惜这身体实在太过娇弱,才揍了几个人就哪哪都疼。白珏心头惆怅,烤着鱼忽然叹气:“哎,身子不中用,以后还得多练练。”
一边的毛叔和三当家:……
这都不中用,她是想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