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中奇要么不争,既然要争,那就必须早做准备。漕帮的事情隐藏着风险,却也蕴含着机遇。
谢中奇一怔,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苦笑道:&ldo;我们的实力不足。以一叶小舟面对滔天巨浪,恐怕逃不出覆灭的下场。&rdo;
&ldo;大哥说得有道理。&rdo;林可把事情放在心里盘算了几回,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ldo;算了,这事咱们还是不要掺和了。&rdo;
话虽如此,那书生的影子,却已经牢牢地映在了林可的心里。
另一边,林可和谢中奇不在家,唐七便借口出了谢府,穿过几条街,又在错综复杂的弄堂里转悠了几圈,确定身后没有跟着尾巴,便推开木门闪进了一座小小的院落。
这院子从外面看着不起眼,围墙之内却是暗香浮动,别有洞天。一带清流自梅林深处流泻入奇石之下,水声潺潺,反而更显幽静,阶下鹅卵石铺成曲折小路,通向一座玲珑精致的小楼。有人影子般从角落里出现,见到是唐七,便躬身行礼,引着他进了门。
冬日里天黑的早,小楼内已是灯火通明,唐七上了二楼,迈步走近书房,抬眼便见到屋里站着一人,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色衣袍,乌发随意地绑成一束从肩侧垂下。烛光流泻,映着这人一丝瑕疵都挑不出来的脸,容色之艳,近乎灼目。
若仔细分辨,就能从细枝末节处发现这人与当日茶馆二楼那个年轻人的相似之处。身为山南密卫统领,有这样的容貌并非好事。为了避免麻烦,平日里孟昶青都戴着人。皮。面具。唐七是孟昶青的心腹,自然是见过他的真容的,可哪怕看得再多,唐七的呼吸仍是不免一窒。
他不大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轻声唤道:&ldo;主子。&rdo;
孟昶青淡淡地嗯了一声,波澜不惊的目光静静锁在唐七的脸上,片刻后,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ldo;你亲自来见我,想必是有什么要事?&rdo;
唐七道:&ldo;不是属下擅离职守,实在是有件事必须向您报告,谢中奇身边的那个林可,身份恐怕不简单。&rdo;
见孟昶青不置可否,唐七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呈给他道:&ldo;主子您请看,我从林可的房中翻到的。足足三十颗珍珠,形状圆润,大小相近,都是上好的东珠,这绝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rdo;
纸上画着的,赫然就是林可那串珍珠手链。
古时珍珠没有养殖的,采珠风险极大,产量不高,因此珍珠极其金贵,其中又以东珠为甚。而要拿到三十颗大小一模一样的东珠串成手链,那更是难得,非公侯之家决难做到。山南总督谢雁城说不定还能拿出这么一串珠子来,但谁都知道谢中奇不受父亲待见,他家中却是无论如何也搜罗不出这样三十颗东珠来的。
孟昶青的目光微微波动,他用指尖拂过纸上那圆润的珠子,饶有兴趣地说道:&ldo;哦?那你觉得林可是什么人?&rdo;
唐七皱眉道:&ldo;主子,属下愚钝,一时之间实在是猜不出来。我只是担心,这林可会不会是北齐的奸细?&rdo;
&ldo;不像。&rdo;孟昶青将画放到一边,笑了笑,懒洋洋道:&ldo;我今日见过他了。&rdo;
唐七一怔,疑惑道:&ldo;您近期不是不打算见他的么?&rdo;
&ldo;凑巧罢了。&rdo;孟昶青眯起眼睛:&ldo;年纪还小,武人打扮,看他容貌气质,确实不像是平民出身,却也不会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还有件事,叫我有些在意。&rdo;
顿了顿,他脸上的笑容加深:&ldo;我觉得,他似乎是个姑娘。&rdo;
唐七:……
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一脸被雷劈了的样子道:&ldo;主子说笑了,这世上哪有那样的姑娘。上回谢府有人惹着他,他一脚就把人踹飞了。再说他跟谢中奇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也从来没有避过嫌,这、这不可能吧。&rdo;
孟昶青道:&ldo;正是因此,这件事才有趣……我也不过有些怀疑。他毕竟年纪小还没长开,身上男女间该有的差异并不明显。不过这事,想要确定也不算太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