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木格略略思索了一会儿,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方才说道:“稳婆虽不是府里的人,但在府里摔断了腿,府里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账上为此支付的银子,你就拿私房出来补上。至于你的月钱,就连带明年的也一起扣了吧。”
海棠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歌颂着其木格:“福晋大善,妾身一定好好反省自己。”
停了一会儿,其木格又继续道:“另外,罚你在院子里禁足半年,这半年里,你就好好抄写佛经,但愿你能体会到佛经中的善念,也希望能洗清你的罪孽。”
海棠一听。顿觉五雷轰顶。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
罚银子倒是小事。海棠自己本身也存了些私房。再说。吃穿用度都由府里开销。节省一些。日子也不会难熬。而且实在不行。还可以找娘家帮村一二。
可若禁足半年。别地不说。海棠在这半年里怕是连老十地影子也见不到了。怀孕地事更是成了泡影。
而半年后。天知道府里地形势会如何变化。而且一个曾被禁足地人以后想在府里立足怕是更加艰难。不说嫣红会更压她一头。就是府里地丫鬟婆子怕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于是海棠一急之下。顺势就晕了过去。
其木格一见。初时还有一丝惊慌。生怕闹出人命。若海棠真为此去见了阎王。其木格地良心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其木格忙俯身探她的气息,见海棠仍有呼吸,方才放下心来,赶紧吩咐阿朵和乌雅将海棠抬上软塌,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朝脸喷水,一阵忙乱后,海棠终于悠悠的醒转过来。
海棠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求其木格改掉一审判决,“福晋,妾身求求您,要打要罚,妾身都受着,可别让妾身禁足啊,福晋,您就开开恩吧。”
其木格见她可怜的样子,心中一软,就想应了下来。
可转眼一想,若不让她记忆深刻,保不准她转身又会想出什么歪门邪道,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因此,其木格硬着心肠,冷冷的看着悲恸的海棠,面无表情的说道:“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若道歉有用,还要衙门干嘛。半年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你就好好的在院子里修生养性。若这半年时间真能让你就此脱胎换骨,也未尝不是好事。”
海棠见其木格态度坚决,哭得越发凄惨,直叫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其木格深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和嫣红是最早到爷身边伺候的,爷是个念旧的人,半年后,若你真的洗心革面,爷自然也会欢喜。”
见海棠的悲声还未止住,其木格怕她回去一时想不开,上演寻死觅活的戏码,便又继续开导着:“半年后,环儿也差不多生产了,爷少不得要去宗人府请封,若你这半年内真的能摒弃杂念,改过自新,爷也不会狠下心肠,对你不闻不问。这些话,你自己回去好生琢磨琢磨,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海棠还是显得非常虚弱,似乎随时可能晕倒,于是其木格便派人将她送回了院子。
海棠被人扶走后,其木格觉得有些气闷,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致,一脸的无奈。
乌雅换了杯热茶,欢快的说道:“主子早该这样了。”
其木格见乌雅欢喜的模样,苦笑一声,问道:“怎么,非要让你主子当回恶人你才开心?”
乌雅乖巧的走到其木格身边,翘着嘴角,埋怨道:
,您平常待她们倒是宽厚,可她们一个个都不领情,定以为主子好欺负呢。您早该给她们立立规矩了,汉人有句话,就那个什么不成规矩,然后方圆…”
其木格被乌雅这么一打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学个话都学不全,真不知你平时的机灵劲都用到哪去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乌雅与老十和其木格呆得久了,脸上的皮肤越发的厚实,就算凛冽的北风肆虐,乌雅的脸上怕也开不口子。
因此,乌雅听了其木格的嘲笑,根本不以为耻,反而拍着手,高兴道:“主子,您总算笑了,瞧您刚才的模样,奴才看着都觉得揪心。”
说得就象她故意说错成语以搏其木格展颜一笑似的。
其木格使劲盯着乌雅,将她拉住左右打量了一翻,然后啧啧感叹不停。
乌雅被其木格看得发,茫然看向阿朵,问道:“阿朵,我是不是脸上花了?”
阿朵坏笑道:“你脸上全堆着城墙的石头,还想开出花来啊?”
乌雅猛的醒悟过来,明白了大家在拿她打趣,便垮着脸,委屈的说道:“主子,不待这样欺负奴才的。”
不等其木格发话,阿朵就指着她脑袋,笑道:“那你再把那汉人的话给主子说一遍。”
乌雅歪着脑袋想了想,方才不好意思道:“主子刚才说得太快了…”
屋里顿时响起一阵笑声。
笑过之后,其木格也觉得心情舒畅了些。毕竟其木格就见识过康熙和太后的蛮狠,作为强权压迫的受害者,其木格并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会扮演自己曾经鄙视过的角色,可若要去收集证据,费时费力不说,事情怕还会再次闹大。因此其木格左右权衡之后才在证据不足的情况用嫡福晋的身份生生将此事做了个了结。
虽然处置了海棠,可其木格总觉得有些仗势欺人,心里也就不怎么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