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虎向前一抱拳道:&ldo;原来是二爷。&rdo;
静言由三虎身侧偷眼看去,辨识了半天才模模糊糊的看到不远处一块青石假山旁站着个人,随着那人的动作,帽子上一根孔雀翎子闪了一下。
只听二公子问道:&ldo;这么晚了你们是巡夜么?&rdo;
三虎答道:&ldo;正是。&rdo;
静言缩着肩膀尽力把身形隐在三虎身后。幸亏这侍卫人高马大,不然被二公子看见问起来可怎么办?深夜里一个姑娘和两名侍卫游荡?据实以告又会把大总管私放她回家的事儿捅出去,怎么对得起人家一片好心?
还好二公子只是又问了几句便走了,静言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谢天谢地。
七虎扭过头笑着说:&ldo;姑娘怕什么?他才不敢过来呢。&rdo;
咦?
三虎也是一笑,&ldo;二爷故意跟我们扯那几句就是放相好的遁走,没看那假山后一条影子飞也似的溜了么?原来二爷还喜欢这个调调儿。&rdo;
相好的?调调儿?
静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轰的一下涨红了脸。
此时他们正站在连接东西两院的长廊上,隐约还能听到府院深处传来的阵阵锣鼓声。
三虎见静言僵着不说话,也觉出刚才自己说的话很不妥当。他们平日都是跟在卫玄身边,很少接触西院的女人们,言辞间有些鲁莽轻浮也是难免。
一时尴尬,挠了挠头说:&ldo;姑娘是想去听戏还是想回房休息?&rdo;
静言压下情绪问道:&ldo;这戏真是要唱个通宵么?&rdo;
三虎答道:&ldo;也不一定,还要看大郡主的精神头儿。往年都是她带着闹,但只要大郡主回房,班子们也就都撤下了。旁的人都是随意,想听就听,乏了就回去歇息。&rdo;
静言点点头,&ldo;好,那我便回房了。&rdo;
王府虽无太多繁缛的规矩,但夜间男子去西院却是万万不能的。
他们一行是卫玄临时放出去的,一时没想周全,现在连个接静言的小丫头都没有,黑漆漆的院子让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姑娘独自行走,三虎和七虎都有些犯难。
静言听了一笑,先谢过两名侍卫的关心,又谢了他们深夜接送的奔波,这才说:&ldo;二位无须担忧,我只沿着大路走,不抄小道,自然有灯火。&rdo;
三虎还不放心,直说要找个小厮到大戏楼或福殿那边叫两个丫头过来打灯笼。
静言忙制止了,&ldo;你忘了大总管吩咐别声张么?&rdo;又是再三保证之后,三虎和七虎才把她放了。但直到静言走出去好远再回头时,还能看到两人站在西院垂花门外的身影。
其实这些侍卫只是粗鲁了些,人还是很好的。
一路回到素雪庭,估摸着丫头们都睡下了便轻手轻脚,未曾想正房中竟然灯火通明。
等在外厅的小丫头一看静言回来了,立刻喜笑颜开的说:&ldo;姑娘快屋里去吧,可有不少好东西呢!&rdo;说罢便拉着她进去。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静言刚想问却随着门帘子一挑,满眼都是华贵的绫罗绸缎。
正在房中指挥着丫鬟们收拾东西的夏菱扭过头笑着对她说:&ldo;姑娘回来啦?快来看看王妃和大郡主送你的东西。&rdo;
静言还有些没回过味儿来,愣愣的往前走了两步,只觉自己宛如掉进一片五彩缤纷的海里。有小丫头讨好的展开几件衫子递上来,&ldo;姑娘瞧瞧这个。&rdo;
静言茫然的伸手摸了摸,指尖所触一片细腻柔软。眨眨眼,终于回神,&ldo;夏菱,这是怎么回事儿?&rdo;
&ldo;回姑娘,这两匹料子是王妃送的。这些衣裳是大郡主送的,说是有些没上过身,有些只穿了一次,压在她哪儿可惜了的,干脆送你穿。&rdo;
夏菱说着便接过小丫头手中衫子往静言肩上一比,嘟嘟囔囔的说:&ldo;唔,大郡主比姑娘要高壮,这些都需要改一改才好穿。&rdo;
静言按住她的手,&ldo;怎会突然给我送这么多东西来?&rdo;
夏菱听了先不答话,只把屋里的小丫头们都支出去,这才拉着静言坐到桌边,小声说:&ldo;今日也真是巧,活该都让我听见。先前点起篝火跳祭月神舞时姑娘不是走了么?&rdo;
静言点头说是。
夏菱就继续说:&ldo;然后我便下场与他们玩耍,正跳得开心时王妃把我叫去问你在哪里?我随口说&lso;姑娘不放心院子里的事儿,见人都聚到前头来凑热闹便带着一个小丫头回去照看一眼&rso;。王妃听了很高兴,正巧又是孔夫人陪着。&rdo;
说着夏菱又凑近些,狡黠一笑道:&ldo;姑娘有所不知,那孔夫人是三位夫人中最识趣儿,最会看王妃脸色的,当下也跟着赞了几句。谁想正说着,王爷怕夜露深重王妃着了凉也过来了,问王妃刚才与孔夫人在说什么竟笑得这般开心?于是王妃就把孔夫人赞你的话学了一遍。王爷听了也很高兴,嘱咐王妃说&lso;章姑娘很好,你应善待她&rso;,而后就催着王妃回房歇息,又关照丫头们小心伺候,这些先不提。后来王妃要回房时,把我也叫上了,说看姑娘一直穿得朴素,王爷既然说应该善待姑娘,那她便送些衣料罢,正好中秋节人人都有新衣新鞋,这个节骨眼儿上送了倒也恰当。&rdo;
听见有人夸奖她,静言心里也有点儿小得意,面儿却还得绷着谦虚几句,&ldo;王妃厚爱了,才来了不久,真是受之有愧。&rdo;
夏菱猴儿精猴儿精的自然看出端倪,亲昵的用肩膀挤了她一下说:&ldo;巧的还在后头呢。大郡主虽玩儿心重,其实是最孝顺的。见王妃回房便也跟过来问候了几句,看我捧着衣料就问是怎么一回事,王妃就又学了一遍孔夫人的话,还把王爷的嘱咐也说了,大郡主便命人带着我去她房里,让冬晴找些她不怎么穿的衣裳送你,只说请姑娘别嫌弃。&rdo;
静言低下头,来回摩挲着适才小丫头堆放在桌上的几件衫子。
真漂亮啊,她活到这么大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