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玄把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话也说得分明,但姑奶奶根本不吃这一套。
当下冷笑道:&ldo;是么?章姑娘是被拉来的么?怎么我听说这些酒菜全是姑娘亲自细细叮咛西院后厨做的?依我看,这不是什么脾性投缘,倒像是有人把西院当成自己的私库,不知从哪儿找来个小使唤方便中饱私囊呢!&rdo;
静言一直垂首站在一旁,听见这话不由抬起头,只见姑奶奶正眼神凌厉的盯着她:&ldo;章姑娘,你一上任便是大改规矩,一日一盘库,那我就不知道你明日的库要怎么盘?短了的这些果蔬鱼肉你要在账上怎么算?&rdo;
静言规规矩矩的行过礼答道:&ldo;今日这些酒菜所花费的银钱并不算在公帐上,一共八百二十一文,我已经都交给厨房的王厨娘了。&rdo;
姑奶奶一抬眉毛,&ldo;是么?王厨娘,我怎么没听你说章姑娘还给了钱?&rdo;
说话间王厨娘应声从门外跑了进来,满脸堆笑道:&ldo;是给了是给了,老奴记性不好,把这个碴儿给忘了。&rdo;
姑奶奶听了也不生气,轻飘飘责骂了王厨娘几句便不再提,话锋一转又说起静言等人夜间相聚的事儿,权当适才卫玄一番话白说了。
幽幽轻叹,&ldo;我早就跟王爷说过,有些事儿都不是平白冒出来的,有些脾性就是随根儿。文笙,不是姑姑刻薄,你一个姑娘家,身为筑北王府大郡主,净是跟年轻男子恣意结交打得火热像什么样子?&rdo;
大郡主与她这位姑姑早有间隙,现下听她话里说什么随根儿,这便是把母亲也绕了进去,顿时火起,冷笑道:&ldo;说起随根儿,母亲素来深简出,静雅贤淑,我这火爆脾气看着倒是像姑姑的地方多。&rdo;
姑奶奶也笑了,&ldo;是啊,可惜我没福气有你这么一个好女儿。&rdo;忽然一扭头看着静言,&ldo;素闻章姑娘家教甚严,不知你家人知道你深夜与男子相会同桌而食又会怎么想?真是罪过,好好一个姑娘进了王府,偏被带得如此轻浮不知羞耻,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耻笑?&rdo;
说罢突然面色一变,&ldo;今夜都是谁跟着章姑娘过来的!&rdo;
夏菱和夏荷立刻被门口的王厨娘向前推了一把,那厨娘得意洋洋的说:&ldo;回姑奶奶,就是这两个小浪货。平日姑娘还未说什么,她们倒先说嘴!章姑娘秉性温和,都是让这些小丫头挑唆的!&rdo;
静言看着姑奶奶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立刻上前挡在已被按着跪在地上的夏菱和夏荷面前,&ldo;请姑奶奶不要轻信旁言,我的所作所为从未受任何人挑唆。&rdo;
姑奶奶上下打量了静言一眼道:&ldo;请姑娘入府是帮着王妃打理西院琐事,我们王府惩治不听话的丫头还轮不到你管。来人!把这两个小丫头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也让那些专爱挑拨生事的婢女婆子看看,再敢仗着有人撑腰兴风作浪会是什么下场!&rdo;
仗着有人撑腰兴风作浪?
这话里套着的话直直的甩在静言脸上,不啻于当众抽了她一耳光。明着是骂夏菱和夏荷,其实还不是拐个弯子说她是仗着王妃撑腰么?
但她如今还能说什么?姑奶奶的话说得很清楚,她不过是个请进来帮着打理西院琐事的,只怕她再求情姑奶奶更是要拿夏菱和夏荷撒气。
恨恨的扫一眼一脸得意的王厨娘。今日是她大意了,让西院准备酒菜等同直接告诉姑奶奶晚间在涤心斋有把柄给她抓。
先说男女共处一室,又说私下盗用西院的东西,再后来把大郡主也牵扯上了。看来今日姑奶奶是不会善罢甘休,非要痛快的出口气才算数。
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婆子进来拖夏菱和夏荷,吓得夏荷哭喊道:&ldo;大郡主救我!&rdo;
姑奶奶闻声怒斥:&ldo;我看今天谁敢拦着!&rdo;
就在此时,只听一把软绵绵的声音说:&ldo;堂姐这是发的什么火儿?&rdo;
屋里屋外的婢女们齐齐行礼,抓着夏菱和夏荷的婆子们也都松了手。
夏菱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听见这声音宛如看见了救星,手脚并用跪着爬向门口哭道:&ldo;王妃!奴婢该死,今儿看大总管和郡主高兴便撺掇章姑娘一起过来凑趣儿,一时忘了规矩,请王妃责罚!&rdo;
王妃身边的四个小丫头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其中一个示意夏菱回避,然后只见春巧扶着王妃慢悠悠走了进来。
王妃看都没看夏菱和夏荷一眼,径直走到姑奶奶面前,&ldo;天色已晚,不知这几个小丫头犯了什么错儿竟让堂姐如此动怒?&rdo;
姑奶奶冷冷的盯着王妃却不答话。一时间室内之人均是屏气凝神,筑北王府两个最有权势的女人面对面站定在涤心斋厅堂之上。
一个笑意妍妍,一个怒目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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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对面站在涤心斋厅内的王妃和姑奶奶,静言觉得这场面就好似两军对垒。
然而,自从王妃来了之后,厅堂中压抑的气氛缓解了许多。明明应该是针锋相对,但无论是这两人的神色还是姿态,都只给人一种感觉‐‐小心翼翼,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