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按住官管家老伯的手,&ldo;收着,这是您应得的。赶紧回房去跟大娘和二柱子吃个团圆饭罢,咱们家虽在丧中,日子总得过,还得好好的过。&rdo;
老管家哽咽着走了,静言举着一盏风灯去闩门,然而手刚摸到门栓就听见有人轻轻叩门。
大年夜的会是谁?
只听外头传来她最熟悉的声音:&ldo;有人么?我是筑北王府……&rdo;
卫玄的话还没说完,猛的一下,大门就打开了。而开门的,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只见静言握着风灯,灯罩里透出暖暖的光,映着她的脸。
看着卫玄恭恭敬敬的上了香后跪在母亲的灵柩前,静言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她不应该放卫玄进来的,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可是在她看到卫玄深夜造访时,心里就有股无法自已的感情,那么汹涌的冲上了她的头。她想多看看他,她想他能陪陪她。
不,还是不行。他不应该这个时候在她家,他不能,她也不能,他们……
&ldo;章夫人,在下是兴图镇卫氏一族卫玄,时任北疆军左将军,筑北王府大总管。章姑娘乃在下心仪之人,请夫人安心上路,日后章姑娘就由我卫玄照顾。&rdo;
他!他在说什么?
卫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走到静言面前,默默的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ldo;以后,有我。&rdo;
静言无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更不知该说什么,该怎么做。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卫玄抓的那样紧,那样牢。
&ldo;不,你放开,我在戴孝,你别……&rdo;
然而在最初的慌乱后,静言突然感觉到她手掌下的那颗心跳得如此的快。抬起头,看到卫玄的眼神是如此的热烈,笃定。
不是来往亲朋那些或真或假的怜悯,是一种无声的誓言。
以后,有我。
以后,有我。
卫玄盯着她,&ldo;我知道你在戴孝,我也知道你要守孝,但无论多久,我等你。&rdo;
静言不敢再迎视他的目光,微微偏开头。
乱了,全乱了,他真讨厌!干嘛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她不要别人可怜,她自己能撑住的!
&ldo;不许犯倔。&rdo;
&ldo;我没……&rdo;
但她的话淹没在卫玄火一样的视线里。他的眼睛亮亮的,微笑的嘴角边有一条好看的弧线,他说:&ldo;笨,又想自己撑过去。&rdo;
这是静言自母亲过世后第二次流泪,也是唯一一次在别人面前哭。
抛开一切束缚着她的情感的礼数,静言一头扎进卫玄的怀里失声痛哭。
卫玄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很轻很轻,等到她平稳了情绪只是抽噎时,卫玄自怀中掏出一块丝绢。
他一直把她的绢子带在身上。
静言还沾着泪水的脸上展开一个微笑,这一个月来的第一次笑容,给卫玄。()
53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在七七中除了逢头七三七五七这种单七日子要招待亲朋,静言趁着其它的双七日子将家里的银钱账目并一切琐碎东西都整理了一遍。
凡事都要讲究个量力而行,按照家中的财力静言并未打算在七七中的末七大操大办。
但时至末七当日,卫玄亲自带着侍卫小厮替王府送来了冥纸香烛等物,更送来两座华丽精巧的金银斗,每一座都由两名小厮抬着。
街坊四邻们聚在一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当时有族中长辈在堂中接待卫玄,静言只静静的站在一旁,虽没能和他说上只言片语,但心里又暖又踏实。
因为有了王府的资助,最终这场丧事办得相当体面。
一切都结束后,静言脱了孝服换上素色衣衫,一笔笔将往来随礼的账目抄写了一遍,哪些是日后要回的,哪些是以前随出去的回礼。
以后家中再无长辈,她要是心里没个数糊里糊涂的只怕族中的人又会挑三拣四。零七八碎要拾掇的东西太多,嫂子还要照顾冕儿,静言只带着叶儿一个小丫头,亲力亲为,足足花了两天才整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