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想问你的去处吧。”
苏岩还是沉默。
“苏岩,你真狠。幸好我他妈不是男的。”
苏岩轻笑。“对,幸好你不是男的,否则我怕我会爱上你。”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有的没的都讲了。末了挂电话的时候,何临安说:“苏岩,你别对自己那么狠。他也挺可怜的。”
这里的公用电话死贵,苏岩花了一百五。又买了些巧克力给韩真和格雅。明天她要辞行。
傍晚的时候,韩真和格雅赶着羊群回来,小姑娘脸上冻得通红,一头扎进帐里,抱着苏岩取暖。
格雅喜欢她。都市女人身上特有成熟的魅力芬芳让这个小姑娘迷醉。她喜欢黏着苏岩。
韩真从外面进来,把羊鞭挂在墙上,两根手指捏着格雅的衣服就把她从苏岩怀里拎起来。
“你一身寒气,也不怕熏到苏姐姐。她怕冷,冻病了怎么办?”
12岁的韩真教训起人来有板有眼。父亲常年在外,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人,从小就有很强烈的意识,要保护母亲和妹妹。
格雅不买账,冲他做个鬼脸,跑到桑娜身边捏起一个刚出锅的油馃子,咯吱咯吱咬着。
韩真用手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他做哥哥的威望还没立起来,格雅从小就不怕他。苏岩抿着嘴笑,招手让格雅过来,把买来的巧克力递给她。
“这些都给我吗?”小姑娘瞪大了眼睛,里头装的碎星星一闪一闪。
“是呀,都给你。”苏岩轻抚她的背。“我明天要走了。”她轻轻说。
小姑娘的脸瞬间就跨下来,嘴巴扁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双手把巧克力递给苏岩:“要走,不要了。”
还是第一次把人弄哭,苏岩也不知道怎么哄。还是韩真耐着性子把小姑娘拉到一旁低声哄了好久。苏岩在一旁闹了个红脸。
她不知道格雅对她的感情那么深。直到晚饭结束小姑娘也没从悲伤里走出来,看向苏岩的那双眼睛仍然充满着不舍。
苏岩到底没等到天亮再走,她害怕分离的悲伤。桑娜和韩真为她送行,格雅还沉睡在梦乡。
韩真的身高渐渐赶超桑娜,站在母亲身边,真有那份顶天立地的感觉。小伙子憋红了脸,说:“如果我再年长些,我一定让你留下来。我喜欢你,苏岩。”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明亮强烈的光线穿过清晨的薄雾落在韩真身后。少年逆着光,脸上的神情坚定,他心口那块不曾愈合的红色伤口上生长出一片繁茂的格桑花。
这个从来没有得到完整关爱的少年,懂得如何去尊重和爱护另一个人。
“我等着你,小伙子。”苏岩轻轻拥住他。
她一步步朝前走,不曾回头,越来越远……
风声送来遥远的哭泣……
抵达林芝是当天傍晚,下车之后她在漫天风雪中独自前行了一段路,拒绝经过货车司机捎路的好意。天气更恶劣之前,她携风裹雪住进一间民宿改建的旅馆,二楼的隔间,大约只有五平米,堪堪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小桌。
她卸下背包,将匕首藏在枕头下,和衣沉沉睡去。外面风雪肆虐,楼梯间人声嘈杂,全与她无关。
大约凌晨三点,她被吵醒。走廊里高分贝的尖叫扰得无法继续睡下去。她无奈地坐起来,脱了棉衣,缓了一会儿,耳边吵闹不绝。本想忍下去,但真是忍不住了。
吵闹的是走廊尽头的一群年轻人,三男三女,看样子是情侣结伴出游。他们喝了不少酒,桌上脚边到处都是空的酒瓶子。从对话的内容听来,都是在校大学生,还没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