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嘴道:&ldo;那是贵族人家小姐的玩意儿,我们江湖儿女自然不屑‐‐&rdo;其实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多大了,有没有及笄她也不知道。又说:&ldo;你不用说好听的话套近乎,我跟你之间的梁子是结定了。&rdo;那自然,她还打他龙泉剑的主意呢,微微瞟了他腰间一眼。
他不语,忽然又说:&ldo;这个&lso;叫花鸡&rso;,我以前也吃过。&rdo;只不过特意用绫罗绸缎包好盛在玉盘里端上来,当时觉得新奇,今天一见,才知原味尽失。云儿&ldo;哦&rdo;一声,头也不抬说:&ldo;那你现在就别吃了。&rdo;他不以为意,微笑说:&ldo;我以为你一定要饿死了呢,哪知道过的这么逍遥自在。&rdo;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她&ldo;哼&rdo;了声,&ldo;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有山又有水,难道还能饿死人?一听你说的这话,就知道是不知民间疾苦的贵族子弟。&rdo;用匕首割下一只鸡腿,递给他,&ldo;算了,大爷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喏,给‐‐&rdo;
他笑着尝了一口,这次学乖了,称赞说:&ldo;混合了泥土荷叶的清香,油而不腻,滋味鲜美,口感极佳。&rdo;只不过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语气中有种急于讨好她的意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云儿&ldo;啊&rdo;的一声叫起来,懊恼说:&ldo;有点咸了‐‐&rdo;瞥了他一眼,&ldo;你不用睁眼说瞎话,马屁拍到马脚上啦。咸就咸吃,淡就淡吃,不想吃就别吃,我又没逼你!&rdo;
他忙说:&ldo;哎哎哎,你搞清楚,我可没说不好吃,是你自己说的‐‐&rdo;低头咬了一口,&ldo;比我以前吃的&lso;叫花鸡&rso;不知好多少倍。&rdo;他说得是真心话,云儿却当成了反话,横眉怒目说:&ldo;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听过这句话没?&rdo;
他&ldo;哦&rdo;了一声,&ldo;怪不得对我这么好,原来有求于我。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尽力满足你便是。&rdo;他吃的满嘴流油,心情跟着大好,连有求必应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云儿&ldo;切&rdo;了一声,&ldo;说的你好像无所不能似的。&rdo;他挑了挑眉,一脸倨傲地说:&ldo;天下间我办不到的事,大概也没几件。&rdo;云儿看着他那把剑不语,心想我要你的龙泉剑你也能给?口里却说:&ldo;你吃了我的鱼和鸡,咱们前仇旧恨就此一笔勾销,如何?&rdo;
他想起&ldo;天香院&rdo;兜头兜脑淋下来的那桶泔水以及泻药,神情有些勉强,转而又想到自己打的她杀猪般嚎叫,十天半月下不了床,有输有赢算是扯平了,勉为其难说:&ldo;好吧。不过,你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待在&lso;落花别院&rso;。&rdo;
云儿奇道:&ldo;为什么啊?&rdo;
他眉一挑,&ldo;你说你知道孙一鸣的临终遗言,其实是信口开河,骗人的对不对?&rdo;她脸一红,&ldo;也不算是骗人,我虽然不知道,但是知道有个人知道。&rdo;心想,他因为这个不高兴,所以把自己扣着不放?
他伸了个懒腰说:&ldo;我瞧你挺机灵的,一个心十七八个窍,只是太粗野了些,一点规矩都不懂,无法无天,这也无妨,念在你年纪小,以后慢慢改便是。跟着我办事,做得好了,自然重重有赏。&rdo;
他说一句,云儿心里便鄙视一声,骂他去死,面上却不露声色,说:&ldo;那以后府里的人可以跟我说话啦?&rdo;他点头,&ldo;可以,你还可以下山,不必关在这里了。&rdo;她拍手欢呼一声,&ldo;哦,我再也不用当隐形人啦‐‐&rdo;是真的高兴。这些天她都快憋死了,见了鸟儿就跟鸟儿说话,见了鱼儿就跟鱼儿说话,没事的时候就自言自语,咕咕哝哝,搞得自己神经兮兮的,都快疯了。
过了会儿,她又摇头说:&ldo;我不下山,我说了要住在云泉里。&rdo;综合这几天的经验,她发觉泡温泉有助于她体力寒气的消解,一到晚上,再也不用冷得瑟瑟作抖,睡不着觉了。看她这几天活蹦乱跳,气色多好啊。
他脸色一沉,&ldo;谁准许你叫云泉的?&rdo;他这个主人都没取名,她倒越俎代庖,任意妄为起来了!云儿敷衍道:&ldo;总要有个名字吧,叫云泉有什么不好?&rdo;他怒道:&ldo;放肆,这眼温泉的名字岂是你随便能取的?你立即给我滚下山去。&rdo;
这人有病,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吹胡子瞪眼睛,翻脸比翻书还快。她性子跟着倔起来,&ldo;我就要住在云泉里!&rdo;一脸挑衅地看着他,看他拿她怎么办,还能非礼她么?大不了一拍两散!
他气得站起来,&ldo;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当真是三日不打,上房揭瓦,看来你是欠管教!&rdo;说着迈步就要来抓她。
第18章
第十章阴晴不定(下)
云儿武功不咋地,逃跑功夫却是一流‐‐当然啦,她跟着东方弃,自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东方弃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逃跑专家。她虚晃一招,腰身一闪,硬是从他手底溜了开去。那燕公子眸底闪过讶色,&ldo;你这招身形步法倒精妙得很,从哪儿学来的?&rdo;
云儿再狂妄自大,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凭自己几手三脚猫的功夫,绝不是他的对手,被抓不过是迟早的事,连忙举手投降说:&ldo;你说话不算话!&rdo;
他愣住了,不由得问:&ldo;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rdo;云儿撇嘴道:&ldo;你还记得那天晚上说的话么?我说我就在云泉里住下了,你说随便,我还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明明答应了,怎么这会儿想反悔?&rdo;
他那时候气糊涂了,说的自然是气话,没想到这会儿反倒被她套住了,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总不能失信于一个黄毛丫头,虽然极端不愿意,却不得不说:&ldo;你愿意住在这荒山野岭,我才不管呢!&rdo;
云儿得意洋洋看着他,双手叉腰说:&ldo;好啦,我现在就要回&lso;晚晴楼&rso;将自己日常所用之物全部搬上来!&rdo;
所以当冯陈禇卫见云儿一马当先下山来时,面无表情横剑拦住她的去路。禇卫甚至将剑架上她脖子,还故意往里推了推,无声逼她回去。她可以感觉到剑刃上传过来的杀气,不由得寒毛倒竖,吓得一动不敢动,僵着脖子吸气说:&ldo;喂喂喂,你秀气点‐‐是你主子让我下山的。&rdo;他可别故意手一偏,一个&ldo;不小心&rdo;,自己顶上的脑袋瓜子可就要分家了。
俩人听了,愣了一下,犹豫着把剑收了。云儿吐了吐舌,摸着脖子说:&ldo;咦,寒嗖嗖的,恶心死了。&rdo;岂止是恶心,小命都快玩完了。见冯陈摇了摇头,伸手来抓她,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她忙跳开,&ldo;干嘛啊,动粗呢!不相信是吗?问你家主子去啊。他还说以后你们可以随意跟我说话,再也不必一副大眼瞪小眼,活见鬼的表情了。&rdo;
冯陈禇卫面面相觑,心里纵有诸多疑问,仍然不敢出声。冯陈暗哼一声,前几天公子还大发雷霆说要活活饿死你呢,这会儿怎么可能朝令夕改?提起手中的剑,直指她胸口,意思是她再不回去,他可就不客气了。
云儿气得跺脚说:&ldo;你们这是干嘛,也不问清楚事情青红皂白就动手了‐‐&rdo;感觉剑尖刺破衣衫,都贴到肌肤上了,吓得心口一紧,连忙后退,竖起双手,一脸谄媚说:&ldo;我回,我回,我回还不行吗?&rdo;恨恨地转身,抬眼便看见那燕公子正走下山来,背负双手,不紧不慢,衣袂翩跹,甚是俊逸。一时间如获救星,连忙喊:&ldo;姓燕的,管一管你家的奴才!&rdo;那燕公子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微微瞟了她一眼,就这么从她身边走过,视若无睹。冯陈听了,怒喝道:&ldo;大胆‐‐&rdo;抬头见自家主子竟然没发怒,立马识相地住了嘴。看这情形,刚才她说的话似乎是真的‐‐这,这,这,主子的心思也太善变了吧!
云儿尾巴立即又翘了起来,食指点着冯陈的鼻子说:&ldo;以后对本姑娘客气点,别动不动就抽刀拔剑的‐‐&rdo;又指着禇卫说:&ldo;还有你,眼睛放亮点!&rdo;两人气得一阵哆嗦,刚伸出手去‐‐她便大喊大叫:&ldo;干嘛,干嘛啊,想打人啊,来啊,来啊‐‐&rdo;挺着胸脯往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俩人被她泼辣样儿吓得连连倒退,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眼角偷偷瞄了眼自家主子,见他似乎没反应,只得讪讪地收回来。算了,算了,好男不与女斗。
就在俩人怏怏跟在自家主子身后要离开时,那燕公子突然发话了,&ldo;言无尊卑,目无法纪,头悬梁锥刺足伺候!&rdo;说完独自走了。
冯陈禇卫立即大声答应:&ldo;是!&rdo;
云儿刚才还在想,自己总算咸鱼翻身,威风了一把。哪知俩人转头就摩拳擦掌来抓她。她一见风声不对,拔腿就跑。空旷之地,又没个躲藏的地方,饶她身手再伶俐,也不是冯陈禇卫二人的对手,没跑几步就给抓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