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安抚似抚摸他的背脊,低声哄慰:&ldo;时间到,我来接你,等你办完事情,我们恰好能赶上火车。&rdo;
&ldo;那也赶不上了。&rdo;他握住拳头,声音从喉咙中挤出,艰涩懊恼,&ldo;如果不是我的话,对不起。&rdo;
&ldo;你看这是什么?&rdo;男人突然笑,往他手中塞进一张票,&ldo;我们可以改签,拿好你的东西,要是弄丢了才是彻底来不及。&rdo;
靳寒舟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姜笑,双眼黑沉沉,片刻,万般情绪化作绕指柔,他乖乖低下头,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男人的肩,低低的、像被驯服的野兽,靠在主人肩上发出欢悦的喘息。
&ldo;嗯,我会好好拿好。&rdo;
连同你的爱,也要千万倍地珍惜。
姜笑拍拍他的脑袋,&ldo;好了,高兴一点,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你的事有没有办好?我们现在能不能离开?&rdo;
&ldo;嗯。&rdo;靳寒舟点点头,仰头用鼻尖去蹭他的掌心,过一阵,才把人放开,退一步,面上寒意渐起,幽冷目光掠过旁边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到靳如兰身上,&ldo;赵妈,把我的大衣拿来。&rdo;
赵妈转身离开,片刻,捧一件外套回来。靳寒舟拿过,裹在姜笑身上,低声说:&ldo;今天好冷,你多穿一件,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好。&rdo;外衣柔软宽大,热度袭来,姜笑整个人被严严实实罩住,当真是密不透风,他看对方只穿一件单衣,不由失笑,一边捏住他的手一边将妹妹亲手织的围巾取下,层层圈住靳寒舟的脖子,几乎掩住他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无措又乖顺的眼睛。
姜笑打量一眼,这人也不知自己浑身沾血,脸上还在斗殴中染了淤青,双拳难敌四手,估计也受了一些轻伤,便叹一口气:&ldo;你还说我,自己反倒穿得像夏天不知道冷,好了,你的大衣我已经收下,你自己也要注意,我出去等你办完事。&rdo;
靳寒舟恋恋不舍放开他的手,脸埋进围巾里,双眼注视他的背影离开,好半晌才回过神,但眼神已不带半丝情感,坐回到沙发上,那里是姜笑坐过的位置,仿佛还带余温。
面前的女人已容态尽失,声嘶力竭跪在一具瘫软的&ldo;尸体&rdo;旁边‐‐那是当了靳寒舟二十几年名义上父亲的男人,还没死,不过靳寒舟下手无情狠辣,男人已受重伤。
他冷眼旁观,直至摸到佣人为姜笑准备的茶水,眼神蓦地一变,凶恶凌厉扫视在场的佣人。
&ldo;是谁倒的茶?&rdo;
形势急变,靳家一片混乱,任谁都看得出来今日的靳寒舟不是当年那个能被人押着关进黑屋的小孩,静默半晌,佣人中有人被推出,看着靳寒舟沾过血的拳头颤颤发抖,但仍咬牙狡辩大喊:&ldo;不是我、不是我的错,那时候我要不知道茶水这么烫,少爷!我……&rdo;话音未落,他捂住脸惨叫,满面是水,还冒热烟,靳寒舟缓慢将空茶杯放下,露出狰狞扭曲笑容,&ldo;现在你就知道烫了。&rdo;
这样烫的水,若姜笑毫不留意喝下‐‐
人心恶毒,幸好他无事。
&ldo;靳寒舟!你疯了?&rdo;一把尖锐声音叫喊,&ldo;我们才是你的家人!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在这里发疯!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我给你一口吃喝你早就死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rdo;
女人声嘶力竭,厉声控诉,早已不复当初雍容华贵的模样。
不堪一击。
靳寒舟面无表情看着她,半晌,面上露出一丝讥诮。
&ldo;家人?我现在的家人只有姜笑,你伤害他,我报复你。&rdo;声音蓦地一冷,靳寒舟寒意森森走近,居高临下睨着她:&ldo;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以为我真的要依靠你。靳如兰,你觉得我该叫你什么,是妈妈?&rdo;顿一下,黑眸沉沉,波涛翻涌,声音骤然放轻‐‐
&ldo;还是,姨妈?&rdo;
话音刚落,全场寂静,每一个人表情惊措,似听见了什么恐怖秘闻。
靳如兰蓦地瞪大眼,表情空白。
靳寒舟嗤笑一声,&ldo;几年前我就知道这件事情,只不过当时你们有所收敛,我又不想接手我亲生母亲留给我麻烦,索性一声不吭,井水不犯二水,留你们霸占靳家的财产,帮我打工。现在看来,是时候结束。&rdo;他缺的从来都不是钱,这家人要是对他好上半分,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除了极少数人,几乎没有人知道的靳家秘事‐‐早在二十几年前,靳家就已分为两半。
在靳寒舟出生以前,靳家有两个女儿,是一对双胞胎。但她们长了一个样,性格南辕北辙,姐姐认真务实,勤勤勉勉处理家族事务,妹妹擅长花言巧语,费尽心思去夺取更多,但她不学无术,不懂的很多。靳老爷子去世前将这座百来年的房子留给妹妹,真正家产却留给姐姐。同年姐姐秘密怀了孩子,就在产子当天身亡,留下一个靳寒舟。
靳如兰动了心思,不甘心家产被姐姐夺走,威逼利诱,命令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守口如瓶,又将老律师送出国外,随即以靳寒舟监护人的身份接管一切,一方面肆意挥霍享受,然而害怕这个秘密昭告天下会使她失去一切,誓要将靳寒舟牢牢控制在手心中。
但她万没有想到,在靳寒舟十八岁,老律师千里迢迢从国外赶回托付一切,才肯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