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问别人问题的时候,最后那个尾音读&lso;吗&rso;不是&lso;么&rso;。&rdo;憋了很久,他突然蹦出一句属于严重偏题的话。
&ldo;有、有什么区别……吗?&rdo;看他那副严肃的表情,春风只好硬生生地纠正话尾。动作也变得讨巧起来,将药吹温后,小心翼翼地递送到他嘴边。
&ldo;嗯。&rdo;他唇微张,就着勺子让苦涩的药汁滑入喉间,含糊不清地飘出一记可以称之为餍足的浅吟,让人不禁怀疑他喝的究竟是不是春药。
至于那个看似很鸡毛蒜皮的尾音区别,明月光不想解释,严格来讲是他不想在气氛不错的时候搬出&ldo;青山&rdo;这个名字,那可能会让春风猛然意识到她和司青山几乎都快融为一体了,就连说话的调调都如出一辙。
不是他想要去计较,而是在见过青山之后,他开始发觉,春风身上到处都残留着被司青山潜移默化后的痕迹。她是从未叫错名字,可明月光丝毫不觉欣慰,这是不是恰恰证明在她心里谁都取代不了那个他?
&ldo;你困了?要不要睡会?&rdo;见他神情惘然、爱理不理的,春风以为他是想要睡了,喂入最后一口药后,便径自替他掖好被角,扶着他躺下。
然而,明月光却始终握着她的手,把眼睁得很大,目不转睛的用视线锁住她。
&ldo;做什么这样看着我哇,快睡呀。&rdo;
又是一阵沉默了,他轻呵出气,转过头,仰看着床榻顶,&ldo;你知道想睡又不敢睡,是什么感觉吗?&rdo;
&ldo;嗯?&rdo;神经病的感觉吧,想睡就睡呀,这有什么值得烦躁的?
&ldo;不知道睡了还会不会醒。&rdo;他翻个身,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般,用婴儿睡姿蜷缩在床边,被褥裹得很紧,眨着纯澈的双眼看向春风,很适时地扮柔弱,料准了她吃软不吃硬。
&ldo;呸!你为什么专挑不吉利的话说,祸害遗千年哇,你这种人哪有可能会那么早死。&rdo;春风学会了毒舌,却学不会真正地去恨。
&ldo;不知道醒了你还会不会在。&rdo;顺着话,明月光接得很顺理成章,语气依旧是楚楚可怜的。
&ldo;会啦会啦,我还等着你带我逛驿风山庄呢。&rdo;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ldo;嗯,那我睡了。&rdo;
轻易被满足到的某人丢下话,一翻身,简直就像脱胎换骨般,眼一闭,嘴角噙着得逞后的哂笑,连睡姿都从之前的婴儿状变得很大男人。
春风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的瞬间转变,猛然发现自己上当了,承诺果然是不能随便许的,同情心也不该随便泛滥的,就算是在明月光身上吃了无数堑她还是长不了智。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像个保姆一样,去照顾透支体力偷情的男人?
这一觉,明月光睡得格外踏实,原因很单纯,只是笃信春风一诺千金的个性。
半梦半醒间,他能感觉到身边的女人不厌其烦地替他更换着额头的帕子,阵阵沁凉感惹得他舒眉含笑。很快又陷入沉睡,就连梦境都仿佛有感知般,变得异常甜蜜。
他看见笑春风低眉顺眼地缠着他的手臂,眼眸含怯,又透着浓浓的依赖。
梦里的自己很冷峻,只让人联想到&ldo;不苟言笑&rdo;这四个字。
&ldo;你真的不会把我抓回去吗?&rdo;她张了张嘴,把他搂得更紧,怯生生地问。
&ldo;嗯。&rdo;他眉梢一动,答得不情不愿。
&ldo;真的会给我一个身体吗?&rdo;她不死心,继续追问。
&ldo;嗯。&rdo;
&ldo;唔……那可以给我个漂亮点的吗?&rdo;原本绕在他臂上的手不安分地往上移,停在了他的脖间,如藤蔓般缠得很紧挥都挥不去,粉嫩的嘴儿微微嘟起,眼眸里已寻觅不到先前的怯意,只剩下恃宠而骄的耍赖。
&ldo;你太贪心了。&rdo;要漂亮做什么?像眼下诱惑他这样的去诱惑其他男人吗?
&ldo;唔……你总不舍得给我找个缺胳膊少腿的身体吧。&rdo;她俏皮地翘起眉梢,有恃无恐。
&ldo;我有说要让你变成人吗?&rdo;
&ldo;哈?那、那那那那是什么?&rdo;
&ldo;竹子。&rdo;
&ldo;不要,好丑!&rdo;
&ldo;丑吗?那就紫竹吧。&rdo;他持续着不为所动,然唇角分明在上扬,勾勒出一抹淡得几乎不易察觉的笑容。
紫竹,听起来不错。守着那片有观音庇佑的紫竹林里,安分守已地修仙,即便这一放手,就会相离相忘千年,至少可以确定她的世界从此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踏足。
‐‐她的世界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踏足。
就是这份坚信的覆灭,让明月光倏然睁开眸,从梦境中惊醒,回不过神怅然若失地看着眼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