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也不知是谁叹息了一声。
楚逸走过去坐到她边上,接过她手里的棉签和药水,“我来吧。”
穆芣苡一顿,“哦。”然后便将棉签和药水瓶都给他,像是尚未反应过来一般有些木然。
直到裙摆被楚逸修长的手指挽起,她才恍然回神,脸颊竟是莫名的发起烫。
也不知道儿子都快两岁了,如今不过一个将裙摆挽至膝盖之上的举动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原还有点不自然的楚逸一见她白皙的膝头那道明显的青紫痕迹,眉头深皱,“这么严重?”
穆芣苡的皮肤很白,是以这一道青紫看起来颇有几分吓人。
“没事,就是瞧着严重。”
看着她无所谓的淡笑,楚逸忽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她这般年纪的女孩,哪一个瞧着不是柔柔弱弱的,莫说撞得如此严重,就是磕一下碰一下都少不得要掉几滴眼泪,即便没有眼泪这类,也该在神色上看出变化。她竟还像个没事人似的,除了适才刚撞到那刻的一声低呼,之后便再没有其他的情绪外露,甚至于若非他坚持,她怕是要就此放任不管。
她平时就是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吗?
抿着唇,楚逸没再说话,低头安静的帮她上药,心里有一股类似于自责的情绪划过。
楚逸素来便是冷性情,他若说一说话还好,他一旦沉默,气氛就会莫名的带着几许凝重,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穆芣苡都不喜欢他们之间出现这样的气氛,是以开口打破:“别担心,我就是肤色白一些瞧着才会这样,实际真没什么要紧。”
楚逸没理她,静静擦完,转身将用过的棉签扔到垃圾桶,随即将剩下的棉签和药水都收好,才端着眸子看她,“你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走个路也能让自己撞着?”
见他这副状似生气的模样,穆芣苡心里是又复杂又高兴,还有点委屈。
她哪里是个冒失的人,她只是……在他面前总会不自觉放松而已。
见她眼中透着委屈,楚逸瞬间泄气,放缓了语气,“我也不是故意要说你,你这样……”
这样什么,楚逸没再说下去,因为他已被自己这一番想法所惊。
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他没说,以穆芣苡对他的了解,却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心下一叹后,对他笑笑,“放心吧,只此一次,往后我断不会让自己受伤。倒是你,伤可好些了?”
抬手就要去给他探脉,手指搭在楚逸脉搏上那瞬,他只僵了一下,并未拒绝。
探完脉,穆芣苡才勉强放下心,“还好,差不多痊愈了。”
“得益于你给的药。”那句道谢的话却怎也说不出口,楚逸也不明白为何,就是有一种直觉,若他将“谢谢”两字说出,她许会不高兴。
“待会儿我再给你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这种穆芣苡没说,也不想这么说,但将药留给他,确有做防备之用。如果可以,她自然不愿他有哪怕一点的损伤,可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敌人不计其数,受伤这类事总是避免不了的。
“对了,我似未告知你我的真实名姓。”
“我知晓。”
“嗯?”穆芣苡有点讶异。
“我让柳竟查过你。”他素来便是个果决的人,即便在这件事上有过犹豫,最后还是毅然选择了这么做。明知这般私自去查的作为不对,然他委实无法解释自己待她一再不同的行为。
这个世界上,绝不存在没有缘由的熟悉。楚逸不笨,若是他一人奇怪倒也罢,偏偏穆芣苡每每在面对他时态度似都自然不已。那根本不是面对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状态,可在他以往的记忆里,确实没有她的存在。
只是当柳竟将所有资料拿到他面前,他却只看过第一页。
穆芣苡,二十二岁,出身于G省陵江市檀溪镇,毕业于G大会计学专业。父亲穆无双,母亲李晨曦,有一个二十岁的妹妹叫穆子衿,有两个弟弟,一个十八,一个十七,分明名穆清和穆烨。
看到她一家六口人生活在一个窄小的屋子,连一个单独的房间都没有,家中还欠过几十万高利的时候,他的心像针扎过一样,疼痛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