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寿春那番诋毁金雀抱珠钗的言论把祝银屏也骂进去了,让她从伤感转为了愤怒,只是不想当着“陌生”的陶子谦发作,这才强行忍耐,许寿春却发挥出他惯常的黏糊劲儿来,一阶楼梯上下几次,就是不走。
祝银屏气不打一处来,身体像突然解冻了,顺手抓起钱袋子就要丢他!
“叫什么叫,吵的人头大!就你阔气,就你有钱,那么爱显摆,把益兴行全买下来送你那些红颜知己好不好?!不够老娘我再给你添点!”
“你走啊!还不走?说走不走是王八!叽叽歪歪,没完没了,狗皮膏药,许大黏糊,许嬷嬷!!!”
祝银屏一发怒,幼时给许寿春起的外号全想起来了,那几个年轻侍女忍功不够,憋了又憋,到底还是发出了皮球漏气一样的笑声:
“噗——”
“噗——”
许寿春成年后哪还被人这样骂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扶在栏杆上的手不停抖动,说不出话来。
而聪明的陶子谦早已经不动声色向后退了几步,屏住呼吸,不想让暴怒中的祝银屏注意到他。
祝银屏发泄一通,早没什么形象好顾忌了,见许寿春不挪地方,冲到楼梯口,吼道:“还不走?还不走?等我揍你是不是?”
许寿春后背一凛,虽说祝银屏并没真打到他,钱袋子也还抓在她手里,但她面红耳赤,的确是气到了。
许寿春不是个会碰硬的人,虽然还没搞懂状况,心里已经生出了退意,他双手护在脸前,一边下楼,一边说:“别,别生气,别生气,我走,我……唉呀!!”
……倒着下楼的许寿春踉跄了下,这才转过身,飞一样的走掉了。
“呵!”
祝银屏被他逃窜的背影给逗笑了,她像只生气的河豚,本来绷得滚圆,一笑,身体里的怒气也都顺着出气口排掉了。
“小姐?”翠儿的脸出现在楼梯下。
翠儿三步两步跳上楼来:“小姐,我都量好了。刚才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
唉……
翠儿都量好了,她也没理由再多待下去,本想借机和陶子谦说说话,可被许寿春一打岔,她也不好再找话头……
该杀千刀的许嬷嬷!
祝银屏心思百转千回,最后还是想起了她叫陶子谦上楼的由头,转过身,清了清嗓子,道:“我和刚才那个人不是一起的……被他一闹,我也没心思挑衣裳了,就请郎君替我选一条裙子吧。”
陶子谦默了默,随后飞快替她取来了一条月白色的褶裙。
翠儿上前接过,侍女们也上前来,挑起帘子,引祝银屏去更衣。
祝银屏穿过珠帘,却突然回头对陶子谦说:“郎君既然不想卖那珠钗,就别摆出来招摇了,不怪有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