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谦愣了一下:“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而且……自负?”
薛达大笑:“说你自负还是好听的,要我说,狂妄更合适……你别急着反驳我。你看,你叫我跟你去扬州,也没说具体要我做什么,我是两眼一抹黑就跟你走了。把你娘和你弟弟送到我家,你也没跟他们说缘由吧,你弟弟还好,你娘都慌的什么样子了……”
“你啊,聪明太过,自己把什么事都想明白了,就希望别人都按照你的安排,老老实实站到你给他们指定的位置上去,不能质疑,不能抱怨。”
陶子谦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说,他皱着眉,辩解道:“可我想的是对的……”
“没错,在很多时候这样做的确有效,我们练兵也是。”薛达了然一笑,“大概这就是我能容忍你的原因吧。”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练兵的时候,是不能把那些士卒当成一个个人来看的,你会希望他们是训练好的猎犬,每一个行动都在你预料当中。”
“不过,人都是有心的,练好的兵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也总会出人意料,更何况你身边的那些人呢……”薛达颇有深意地拍了拍陶子谦肩膀。
陶子谦沉默了。
薛达分明是个愣头青,陶子谦之前从不认为自己需要薛达指教。然而薛达说的没错,他总能想出最合理的方法,永远独断专行,只需要其他人配合,并不需要他们跟着一起掺和他的决定,然而他们也是有心的,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即使是陶子谦看来错误的想法。
……这就是屏娘不答应他的原因吗?
陶子谦又一次想起他在竹楼里的焦躁不安。
薛达见陶子谦长久没说话,担心自己话说重了,打哈哈道:“陶兄,怎么了?我乱说的,你也别太当真啊。”
陶子谦却突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看得薛达心里发毛。
“薛兄,你的神武令牌带了吗?”
薛达一怔:“带是带了……”
“好。你等我一下,去扬州前,咱们先去个地方。”
怎样做最合适,他心里明明知道。夏生有回报,祝银屏在别庄一切安好,在他上门提亲前,他们见面反而有风险。如果万分之一的可能,他失败了,他也给她安排了一份丰厚的嫁妆,足以让任何男人容忍她失贞而求娶。
陶子谦理智上明白,他不该这时候去见祝银屏,可是,他忽然很想见她。
想把金雀抱珠钗给她,告诉她,他替她考虑了很多。
薛达盯着陶子谦深沉的目光,讷讷说了声:“好。”
……
陶子谦和薛达轻骑出城,一路畅通无阻,疾驰半个时辰就到达了南安侯的别院。
见神武令如见君面,黄婆子不敢阻拦,只得颤颤巍巍地引领二人去后山竹楼。
没想到,拦住他们的却是翠儿。
“小姐不舒服,不想见人。”翠儿拦在门口,头埋得深深的,似是不想和人对视。
“不想见人?!”薛达冷呵,然后抬高声音冲楼上叫喊,“三小姐在吗?不想出来也没关系,听见了就回答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