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骑者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居然不懂武功,被抢了马之后,仓惶逃了。当下,李靖便聚拢马匹,四人各乘一骑,往洛口方向而去。
在距离洛口仓还有三十几里路程时,他们无法再往前去,瓦岗军的哨卡盘查极严,他们担心露出破绽,于是改道前往东平郡,半日之后,终于抵达。
王通府上欢腾一片,王通一边派人去洛口通报,一边大摆筵席。秦叔宝也在王通府上等杨子的消息,见到他安然无恙的归来,喜出望外。杨子把李靖介绍给他,两人都是当世英豪,一碗烈酒,一句兄台,便已熟络,真正的英雄豪杰,似乎会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吧,惺惺相惜莫非就是这么来的。
王通向杨子询问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杨子一上来就把自己的真名说了出来,荥阳之事也据实相告,当然省略了和沈落雁的那个桥段,只说是自己乘隙逃出荥阳,和李靖在押解途中救下董淑妮,而后夺马逃回东平郡。当中虚虚实实,有真有假,教人难以分辨真伪。
董淑妮和素素吃喝一阵,酒力不胜,加上连日来奔波困顿,先去休息了。席中只有王通这个主人作陪,王通乃是当世大儒,又文武兼备,口才也是一流,他似是有意笼络杨子,一直陪着饮酒,一边畅谈,时而引经据典,时而一针见血,本来秦叔宝和李靖这两个粗豪汉子不大喜欢跟王通一个老书生喝酒,但见他口若悬河,又很有技巧的偶尔夸赞他们一句,弄得这两员猛将就算明知是他在吹捧,也只好对这糖衣炮弹笑纳了。
杨子本来开口不多,他暗中揣测着王通的意图,他交游广阔,连石青璇这样的奇女子也跟她有着一定的交情,真可谓是底蕴深厚了,杨子虽然弄不清他的真实意图。不过,这当代的大儒这么给面子,也让杨子有些受宠若惊,想到日后就算争霸成功,也是很需要这样的人才和他的人脉威望,便也刻意的逢迎,王通的见识广博,他杨子哥也不算太差,偶尔的冒出一句现代人的先进理念,不时的将唐诗宋词拈来那么一句半句,真可谓是骚包得可以,王通本来是为了帮朋友王世充拉拢他,但是交谈之后,对杨子的“惊世之才”又惊又喜,一点也不因为杨子的年龄而心生轻视,他们的话题逐渐的变得玄奥,天文地理,历史相术,百家学说,诗词歌赋,包罗万象,杨子虽然云里雾里的,却是始终保持着洗耳恭听的态度,偶尔插进去一句话,带动王通的谈兴,也就偏偏他那些话令得王大儒常常要思索一阵,才能体味其中妙处,王通惊为天人,愈发显得兴高采烈,一顿晚饭,从下午吃到到深夜,叫仆人撤席之后,重新再上了酒菜,兀自不肯停。秦叔宝和李靖最初还能听得似懂非懂,到了后来,简直就是如听天书,干脆离席,两人在院中互相切磋,打得王宅“乒乒乓乓”的热闹之极。
酒过N巡,王通忽然道:“杨小兄,跟你说得痛快,我倒是忘了一件重要事情,老夫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杨子谦逊的一笑,道:“能聆听通老的教诲,小子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怎么敢厚颜收通老的礼物呢?”
王通拈须笑道:“这件礼物,其实并非老夫送的,是我一位朋友托我送给杨小兄的,你别推托,见了这礼物之后,你若不喜欢,我大可以留下笑纳,哈哈哈,就怕你到时候舍不得了。”
杨子一时想不出他弄的什么玄虚,只好含笑点头。王通唤来一个婢女,耳语了一句,那婢女躬身下去。
王通深深的瞧了杨子一眼,忽然叹息一声,道:“老夫自问生平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哪个年轻人能让老夫这么佩服的,杨小兄,你见识广阔,奇思妙想,初始还觉得你是在胡言乱语,哗众取宠,但细思之下,却又包含着很深的道理,和杨小兄交谈,让老夫深感快慰,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你的年龄,我真是无法相信,你小小年纪,竟是懂得这么多。可惜,可惜啊。”
嗯?说得好好的,怎又可惜起来了?杨子忙问:“通老,可惜什么?”
王通拈须摇头,连连叹息,字正腔圆的道:“可惜我两个孙女都已出阁,重孙女又尚在襁褓之中,否则的话,一定要和杨小兄结个亲家。”
杨子啼笑皆非,却也从他言语中感受到此言发自肺腑,朗声一笑,道:“通老,两人相交贵在知心,又不是前朝王昭君出塞,两族和亲。”
王通连连点头,道:“贵在知心,说得好。”
他站了起来,擎起桌上酒壶,竟要亲自给杨子斟酒,杨子忙阻拦道:“怎敢怎敢。”
王通左手一拂,一股强劲的内力将杨子手掌震了开去,微笑道:“你刚才也说,两人相交贵在知心,繁文缛节何须介意,我们忘年之交,就不分大小了。”
酒成一线,倾倒出来。
杨子洒然一笑,不再推拒,酒满,杨子举杯道:“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仰脖子,将酒喝干。
王通大摇其头,笑道:“你的喝法固然豪爽,却只适合勇夫,雅士饮酒,贵在一个品字,美酒当前,要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味其中滋味,将酒液含在口舌之中,细细的品尝,这才适合我们这种文人嘛。”
杨子心中叫道:好酸,好酸。脸上却是无比的真诚,笑道:“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通老在一起呆久了,人也会慢慢变得文雅起来。”
说话间,只听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杨子转头望去,见走廊中,一女袅袅婷婷的走来,她身上的衣饰华美,正是当代最流行的裙裾款式,头上插着珠玉宝石钗簪,叮铃作响,琳琅环佩。
距离尚远,杨子还未能看清那打扮成贵族女子的面容,他笑道:“通老,你刚才还说孙女已经出阁,那又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