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很抱歉,小姐,&rdo;那个办事员说,&ldo;他欠了两个男人的钱。他们把他拖到新桥的桥墩下面去了。他们说要揍到他还钱为止。我很抱歉,小姐。我无能为力。&rdo;
&ldo;没关系,桑迪欧。去叫我们家的护卫来。我该去‐‐&rdo;
&ldo;稍等一下,&rdo;埃齐奥插嘴道,&ldo;曼弗雷德究竟是谁?&rdo;
克里斯蒂娜看着他,就像正站在监狱铁栅的另一边似的。&ldo;我的未婚夫。&rdo;她说。
&ldo;我会想点办法的。&rdo;埃齐奥说着,朝着新桥的方向跑去。没过多久,他就站在河堤上,看着位于第一道桥拱附近、与亚诺河缓缓流淌的泛黄河水相邻的狭长地带。有个年轻人‐‐他穿着银黑相间的华贵衣物‐‐正跪在地上。还有两个年轻人大汗淋漓地连声咒骂,或是用力踢他,或是弯腰用拳头殴打他。
&ldo;我会还钱的,我发誓!&rdo;一身银黑衣物的年轻人呻吟道。
&ldo;我们听够了你的借口,&rdo;殴打他的其中一个人说,&ldo;你让我们显得很蠢。所以我们现在要来个惩一儆百。&rdo;然后他抬起靴子,踩在那个年轻人的脖颈上,让年轻人脸朝下倒在烂泥里,他的同伙则踢向年轻人的肋骨。
说话的人正要踩向那年轻人的腰,这时感到有双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和衣服的后摆。有人把他抬了起来‐‐接下来,他只知道自己飞过空中,几秒钟后落进桥下的污水和垃圾里。恶心的河水涌进他的嘴里,让他喘不过气来,因此没能注意到同伙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埃齐奥朝浑身烂泥的年轻人伸出手,把他拉起来。
&ldo;感谢您,先生。我还以为他们这次真的要杀了我。可他们要是真这么做,那可太蠢了。我可以还他们钱的‐‐我是说真的!&rdo;
&ldo;你不怕他们再来找你吗?&rdo;
&ldo;只要他们想到你是我的护卫,就不敢来找我麻烦了。&rdo;
&ldo;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埃齐奥‐‐德&iddot;卡斯特罗诺沃。&rdo;
&ldo;曼弗雷德&iddot;迪&iddot;阿泽塔,听候您差遣。&rdo;
&ldo;我不是你的护卫,曼弗雷德。&rdo;
&ldo;没关系。您帮我赶走了那些小丑,我很感激。您肯定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事实上,请一定要允许我报答您。不过首先,我要去清洗一下,然后请您喝一杯。矢车菊街上有一家小赌馆‐‐&rdo;
&ldo;噢,稍等一下。&rdo;埃齐奥说。他知道克里斯蒂娜和另外几个人就要过来了。
&ldo;什么事?&rdo;
&ldo;你经常赌博吗?&rdo;
&ldo;为什么不能?在我看来,这是最好的消遣方式了。&rdo;
&ldo;你爱她吗?&rdo;埃齐奥问。
&ldo;您这话什么意思?&rdo;
&ldo;你的未婚妻‐‐克里斯蒂娜‐‐你爱她吗?&rdo;
救命恩人激动的语气让曼弗雷德警惕起来。&ldo;我当然爱她‐‐如果这跟您有关的话。就算我死在这儿,我对她的心也依旧不变。&rdo;
埃齐奥犹豫起来。听起来这个男人说的是实话。&ldo;那就听着:你再也不准去赌博了。听到了吗?&rdo;
&ldo;听到了!&rdo;曼弗雷德看上去吓坏了。
&ldo;你发誓?&rdo;
&ldo;我发誓!&rdo;
&ldo;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我要你答应我,做她的好丈夫。如果我听说你违背诺言,我就会找到你,然后亲手杀了你。&rdo;
曼弗雷德看得出,他的救命恩人是认真的。他看着那双冰冷的灰色眸子,似乎想起了什么。&ldo;我认识您吗?&rdo;他说,&ldo;您看起来有些眼熟。&rdo;
&ldo;我们素未谋面,&rdo;埃齐奥说,&ldo;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见了,除非……&rdo;他没把话说下去。克里斯蒂娜正等在桥的另一边,朝桥墩下面打量。&ldo;回到她身边去吧。记得遵守你的承诺。&rdo;
&ldo;我会的。&rdo;曼弗雷德犹豫片刻,又说,&ldo;要知道,我真的爱她。或许我真的应该吸取今天的教训了。而且我会尽自己所能让她幸福的。您不威胁我的性命,我也会做出这样的承诺。&rdo;
&ldo;希望如此。好了,去吧!&rdo;
埃齐奥看着曼弗雷德爬上河堤,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克里斯蒂娜吸引过去。他们的目光交汇了片刻,然后他半抬起一只手,作为道别。接着他转身走开。自从家人死后,他的心情从未像此刻这样沉重过。
星期六夜晚到来时,他的情绪依然消沉。在最沮丧的时刻,他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一切:父亲、兄弟、家园、地位、事业‐‐现在他又失去了爱人!他又想起了马里奥对他的亲切和关怀,想起了他成功解救并保护的母亲和妹妹。他想到了未来和事业‐‐这两者他仍然拥有,只不过和他从前想象的大相径庭。他有工作要做,而他思念克里斯蒂娜的行为对此有害无益。他的内心永远无法割舍对她的情意,但他会接受命运给予他的孤独人生。或许这正是刺客之道?也许这正是刺客需要遵守的信条?
他心情忧郁地朝旧集市区走去。他认识的大多数人都对这里唯恐避之不及,而他自己也只来过一次。这片从前的集市广场肮脏而又冷清,周围的街道和建筑也一样。不少人在这儿来来去去,但他们并不是在散步。这些人目标明确,步履匆忙,也始终低垂着头。埃齐奥特意穿着朴素的衣物,腰间没有佩剑,只是扣上了他的新腕甲和原先的腕刃,以备不时之需,但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人群中会相当显眼,因此始终保持着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