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果然只是在说谎找借口……&rdo;和美幽幽的说道。&ldo;你不要过来……我要姊姊……&rdo;
&ldo;不!那真的是……&rdo;
裕行找不到解释的话。沉默就像瘟疫,在裕行跟和美之间蔓延,空气变得冰冷,和美瞳孔中的颤栗就像深不见底的海沟,把裕行的思绪吸进去,沉没在闇暗之中。
咐。
微小的声音令裕行把注意力移到左边。刚才那条小虫子正在他的眼前飞过。
&ldo;和美!看!就是-&rdo;
裕行正要向和美指出虫子的去向,回头却看到和美露出痛苦的神情,眼泪扑簌簌的流个不停,张嘴似要尖叫,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和美的脖子渗出血色的汗珠,慢慢的把她的衣服染红。
那是和美被杀一刻的情景‐‐裕行恍似看着自己再一次残杀和美,看着和美在挣扎、在哀求,只是这次他并没在动手,而是站在一旁观察着。和美的躯壳慢慢的解体,悔恨和欲望在裕行的内心交错着,但他无法移动。他很想呼叫和美的名字,可是他们之间就像被无形的厚墙阻隔,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一切发生。
咐。
咐。
数十只虫子从四方八面飞来,围绕着裕行盘旋。暗红色的、笔直的、闪亮着金属暗哑光泽的虫子,以奇妙的轨迹围在裕行身旁浮游着。
看着和美的嘴唇,裕行明白她在呼喊着的名字。
&ldo;姊姊……&rdo;
&ldo;和美!&rdo;裕行不顾一切,高声喊道。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裕行一个人,坐在床上。
裕行喘着气,发觉房间里不见和美,也不见虫子。时钟的指针指着五点十一分。
是梦吗‐‐裕行察觉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在短短的数秒钟里,裕行更希望这一个星期以来的事情也是噩梦,可是那件染血的汗衫仍搁在书桌上。裕行不知道变成了怪物的自己为何会作梦,而且在梦里的和美还那么真实。
&ldo;姊姊&rdo;裕行想起梦里和美的遗言。
事发后第八天,裕行首次离开住所。
他决定要跟和美的姊姊见面。
他不知道见面后该说什么。身为杀死对方亲妹的凶手,应该要坦白?还是瞒骗?
阳光刺痛裕行的双眼。一星期以来,他始终躲在放下窗帘的房间,对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感到相当不习惯。
&ldo;我果然变成了怪物吗?怪物都是晚间才活动的……&rdo;
虽然有点不适。但裕行没有变成电影中吸血鬼那样子,被阳光照射化成灰烬,或是突然自燃起来。事实上,裕行觉得如果这样了结生命,也许是个不错的结局。
裕行来到和美居住的公寓外面。他不知道和美住在哪一户,如果贸然闯进去,大概会被当成小偷,如果查问哪一户是分尸案死者的家,又大抵会被当成变态。裕行无奈地靠在公寓门外不远处的栏杆上,盯着大门。
虽然知道这样呆站着很惹人注目,但他想不到其他办法。他对和美的认识,都只限于外表的观察和维持了两个多星期的每天五分钟闲聊。他连和美的姓氏也是从新闻记者口中才得悉的。
呆立了一小时,裕行仍是没有目标地等着。
在这一小时里,有很多人离开公寓,裕行猜他们是去上班或上学,不过直觉中,和美姊姊不在这些人里。
上午十一点四十二分,裕行看到一位长发女生从公寓门口走出来,肩上挂着手提包。女生穿着白色的连身裙,在阳光中显得特别耀眼。
她的五官相貌跟和美相似,一样有着如瀑布般的直发、一样的细眉、一样的鼻子。不过,她的双眼无神,就像失去灵魂的躯壳,动作似是被无意识控制着。
她因为失去亲人,所以变得如此‐‐裕行心中再次感到惭愧。他夺去的,不止和美的性命,和美的将来以及她的家人的生活,也一并抢走了。那种伤害不同于新闻中看到&ldo;犯人伤害了被害人&rdo;的旁述那般平板,在这样简单的话语背后,所掀动的后果、延伸的伤害,无法用言语来阐明。
裕行看着女生的外表,想起和美,想起那一晚他变成野兽前、在他怀抱中的和美。
刹那间,裕行陷入恐慌。
久违了的感觉忽然袭来,令他徬偟。
事发后的第八天早上,裕行再次感到饥饿。
他再次有进食的欲望。
接受委托后的第五天,亦即是案发后第九天,大鶫来到凶案现场的社区。
由于调查的特殊性质,大鶫考虑了一整天,才拟定好调查的方式。他采用的,是类似品行调查的侦查术‐‐只是这回他要调查的对象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已。
进行这类型的调查,调查员可不能像电视或电影中,大摇大摆地走进目标人物的生活圈子里,装模作样地表示自己是鼎鼎大名的某某侦探,要调查什么什么。行内惯用的是一种叫&ldo;迂回法则&rdo;的调查轨迹:先从距离目标身边最远、关系最疏离的人着手,再一步一步像顺藤摸瓜般逐渐接近核心人物。理由很简单,因为调查者对目标并不熟悉,如果一下子闯进中心点只会暴露身份,令调查变得困难;相反的,从外围着手,可以逐渐了解调查对象的细节,当资料搜集足够时,便可以假扮某些角色,去刺探真正有价值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