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汪洋回到那个&ldo;家&rdo;里会做什么,高舜已经不想去细猜了。
汪洋的怒火受限于他的年纪,他的眼睛的视角,也受制于他满腔的恨意,所以他的报复或者反击,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像一根两头尖锐的钢刺,即便用力刺向对方的同时,自己也会鲜血淋漓,也愿意去做。
而正是因为这样,他大概从未看清过他的&ldo;家&rdo;,和家里一直蛰伏着的毒蜘蛛。
但身为局外人的高舜,透过白纸黑字的资料和信息,却一眼看到了永远置于整个事件背后那个心思深沉的女人。
汪洋父母的结合虽然有些缝隙,但却又不到会随随便便就分崩离析的地步。汪洋的父亲对他的母亲,既爱又不敢付诸信任。缘何而来,他们是无法得知的。
两人结婚多年,婚姻顺风顺水,尤其后期,汪洋母亲全然放弃事业,只奉献于家庭。而偏偏这个时候会在他们的生活圈里传出那些不堪的谣言?汪洋父亲的工厂又总是那么巧地在关键处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问题。
只要细细一想,高舜就替汪洋背后生寒,汪洋的这个后妈让他想起他们当年围剿过的一个边界军火贩身边的情妇。
那个情妇潜伏到军火贩身边整整十一年,获得对方信任后,一步步撒网布局,人心、局势、各方因素和力量,无一不在她的算计和考量里,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军火贩的人头送到国家手里‐‐因为她的家人和爱人被对方全部绞杀,而且死无全尸。
最后,军火贩死了,她才出来,将军火贩这些年手里的每一笔血账都交给了国家,然后自己一投身,跳海自杀了。
女人的耐力和计谋,从来不能小视。更多时候,她们的爱或者恨只出于一次偶然,但不知名的毅力会让这些女人做出比男人还惊人的事情。
军火贩身边潜伏了十一年的女人,让他钦佩。而汪洋的后妈,则让高舜忍不住感到厌恶甚至恶心。
而这样一个人,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直潜伏在汪洋的身边,将汪洋当成她最大的猎物,细细布下了弥天大局,一点点从心里从根本上瓦解着汪洋作为人,作为汪洋所应该拥有的一切。
高舜甚至忍不住想猜测,汪洋在g市发生的这一切也许也有那个女人伸手的痕迹。
而这种时候,他居然放任汪洋那只鲁莽的幼兽就这么坦荡荡地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忽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高舜的思绪被打断,他睁眼看向二木,二木红着脸对高舜直摆手,&ldo;那啥……舜哥,我不是故意的。&rdo;
高舜微微收敛心绪,将眼中的情绪一点点藏进眼底,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二木,&ldo;你去买点东西吃,顺便到附近租两间旅馆,这事儿今天大概结不了。&rdo;
二木踟蹰了一下,&ldo;舜哥,这一路都花你的钱,你……&rdo;
二木想起高舜现在也是无父无母全部靠自己的孤儿,而为了汪洋,就将高舜拉进来……
高舜瞥他一眼,将钱塞进他口袋里,&ldo;费什么话,快去,顺便给我带一份炒饭过来。&rdo;
二木得令,也不再矫情,揣好钱就往外走。
等二木走了,高舜坐在长椅上,安静地半阖着眼,像是在思量什么,这时,一个汉子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高舜侧目看了一眼,心里微微有些诧异‐‐是二关。
对方显然有些踟蹰和犹豫,五大三粗一汉子,坐在高舜旁边后,不知道怎么开场,反而一个劲地在那里搓手,要不是高舜知道他的性格和小习惯,还以为他这是在跟相亲对象会面呢。
&ldo;你有什么事儿?&rdo;高舜率先打破僵局,他知道依照二关此时的举措来看,十有八九是想问什么问题,却不知道从而而起。
果然,高舜这么一问,二关立即松了口气,顺着梯子就爬,&ldo;小孩儿,你刚刚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是喊了一声&lso;二关&rso;吧?&rdo;
高舜为二关的称呼微微蹙眉,听到他的问题后,眉头快速拧了一下,恢复正常,他奇怪地看着他,&ldo;没有。&rdo;
二关的神情立即纠结了起来,&ldo;不可能啊,我这听力,要是在这种场合要是能听错,我早就死了几百回了……&rdo;
高舜淡定地坐在一旁不再搭腔,二关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不依不饶地问,&ldo;小孩儿,你实话说了吧,你肯定在哪听过我看过我照片吧,是越老大那里,还是三多子那儿?三多子应该不可能……应该是越老大吧?&rdo;
&ldo;你认识越老大?&rdo;二关忽然兴奋地看着高舜,&ldo;他人现在在哪儿?有几年没见着他了,他现在在做什么?找媳妇了没?&rdo;
高舜看着这样的二关,脸上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悲伤,然后打断二关连珠炮似的问话,&ldo;……我不知道你说得谁。&rdo;
&ldo;嗨儿,看我,说越老大你不认识,龚越你该认识的吧?&rdo;二关期待地看向他。
高舜动了动唇,本准备继续否认,脑中一根线动了动,最后带着半真半假的恍惚道:&ldo;龚越……名字有点熟,好像在什么新闻上看过。&rdo;
&ldo;我们越老大都上过新闻了?&rdo;二关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ldo;对……好像是个什么明星受到恐怖袭击的新闻,你自己有时间去找找看吧。&rdo;高舜匆匆结束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