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际上,除了一些不能带的违禁物品外,十七小队带进来的东西几乎把高舜的病房整装成了一个家,除了一般吃喝的东西,还有好一些娱乐的东西。
汪洋和外界的联系几乎全断了,他像被折掉了翅膀的飞鸟一样,自愿被禁锢在这里。
在半年后的一天,十七小队的成员刚刚探视完高舜离开,热闹的病房里忽然变得安静了。汪洋踟蹰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重新坐下来。
找了一本书,翻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对着高舜一字一句地讲完后,自己吃吃地笑了一会儿,笑着笑着,他捉住了高舜的手指。
脸上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半年多的卧床时间,让高舜的皮肤变得苍白而又无力,连一向有力的手掌,都变得憔悴而没有半分握合的力气。
虽然所有人都告诉汪洋,高舜已经在一天天好转,但是他的生命力却并没有勃发。
汪洋强制振作了一下,如以往每一日一般,开始跟高舜说起话来,&ldo;哥,刚刚你朋友们过来看你了,他说等你醒了,他就要把位置还给你。其实我不同意,不过我没好意思直接当人家面说,你要醒了,我绑也得把你绑回家,才不让你继续呆在这里呢。这里从早到晚连根鸟毛都看不到……&rdo;
&ldo;哥……你什么时候醒?&rdo;
高舜一无所觉地躺在那里,周围只有机器运行的声音。
&ldo;哥,我想跟你回家了。&rdo;
&ldo;哥……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吧?&rdo;
&ldo;哥,上个月医生就说你脑子里的血块已经吸收完了,你怎么还不醒?你不想回来了吗?&rdo;
&ldo;哥,你快回来吧,我真的想你了。&rdo;
……
从半年前第一次听到高舜出事,到目睹高舜两次手术,到陪伴高舜整整半年,从没有流露出一次脆弱的汪洋,终于忍不住将高舜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眼前,想挡一挡自己眼眶里的湿意。
忽然,躺了整整半年的木偶人动了动指尖。
汪洋像受惊的小兽一样,呆愣在那里,眼睛睁得溜圆,一瞬不瞬地看向高舜。
高舜睁开沉沉的眼皮,眼神如雨水洗刷过一样,清澈幽深。
高舜只觉得自己从了长长的长长的一段路,路上泥泞不堪,每一次落脚抬脚都异常艰难,而终于,当他耗尽一切走完这条路后,他的意识从黑水泥潭中被拔了出来。
他看着汪洋眼瞳周围的红色,勉强笑道:&ldo;我也想你了。&rdo;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