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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又讨论了几天,最后赵平平决定还是她妈来,只带孩子,家务事就由我全包。我说:&ldo;博士当保姆,只有你才有这个福分呢。&rdo;她说:&ldo;跟我就不说福分这两个字好不好,那跟我有关系吗?&rdo;我说:&ldo;本来这几个月还打算把博士论文整一整,出本书的,现在叫我怎么整?多一间房子做书房就好了。&rdo;她说:&ldo;那你唱《国际歌》啊,救世主?没有。&rdo;

离预产期还差几天,赵平平觉得肚子有点动静,就住到医院去了,她妈妈也匆匆赶到医院陪她。去医院之前,赵平平把那张购物单拿给我,要我把婴儿用品买回来。我不知她是想买精品呢,还是想买一般的,就把那张纸翻了个面,问:&ldo;正面?反面?&rdo;她说:&ldo;按你的意思买吧。&rdo;我说:&ldo;我没有意思,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rdo;她说:&ldo;我们这么穷的人,还真的买精品?你先买一罐最好的进口奶粉,就买惠氏吧,防止我没有奶喂他,其他的,那也只能将就了。&rdo;

到了妇婴用品店,那个小妹还认识我,叫我&ldo;大哥&rdo;。听说孩子快生了,就直接把我往楼上的精品区带。我把单子递给她,指着便宜的那面说:&ldo;都在这边。&rdo;她脸色有点不高兴,马上又转为笑脸说:&ldo;大哥大老板,就生一个儿子,那是小王子,就买好点的吧。&rdo;我说:&ldo;你看我像老板?&rdo;她说:&ldo;太像了。大哥大老板,上楼去?&rdo;我说:&ldo;不上。&rdo;她对着单子帮我拿东西,我推着小车跟在她后面。她说:&ldo;你们家归根结底还是大哥你当家啊,说一不二。&rdo;我说:&ldo;我有那么伟大?&rdo;她说:&ldo;那你说一,嫂子要说二?&rdo;我说:&ldo;我还是没这么伟大。我们家是她说一,我不能说二。&rdo;她说:&ldo;那怎么她要买楼上的,还是买了楼下的?&rdo;她不说&ldo;精品&rdo;而说&ldo;楼上&rdo;,是照顾了我的面子,这是她的聪明。我说:&ldo;那这也是她的指示。&rdo;她说:&ldo;怎么可能呢?这些都是嫂子定下来的。&rdo;她把那张纸翻了个面,用笔敲了敲,发出一种清晰的响,&ldo;肯定更加适合你家小王子小公主哦。&rdo;我说:&ldo;你看我像国王吗?&rdo;又说,&ldo;你是女孩,不懂女人。女孩怎么说的就怎么做,女人说的做的那是两样的。&rdo;

岳母把我买的东西一样样清点,口里念念叨叨的,总之是不满意,配不上还没出生的孩子。她居然能说出一连串精品的牌子,从奶瓶到纸尿布。我装傻说:&ldo;有吗?有吗?怎么就没找到?就只有奶粉找到了惠氏,绝对的精品。&rdo;她说:&ldo;怎么会没有?&rdo;她指着病房门口,&ldo;你自己到隔壁看看李老板的儿媳妇?&rdo;我有了很大的压力,说:&ldo;那人家是老板呢。&rdo;她说:&ldo;那你还是博士呢。&rdo;赵平平在一旁说:&ldo;妈你怎么这么多话?东西都是我们上次看好了,我叫他买的。&rdo;岳母说:&ldo;那你也不能委屈了孩子吧!&rdo;伸出一根指头在赵平平眼前晃一晃,&ldo;只一个呢,&rdo;又转到我眼前晃一晃,&ldo;真的只有一个呢!&rdo;赵平平说:&ldo;我小时候用过一次性的尿不湿吗?还不是害得你天天洗尿布!&rdo;岳母说:&ldo;你那时候还没改革开放,现在改革开放都这么多年了。&rdo;赵平平说:&ldo;我妈妈到了这个时候就懂政治了。&rdo;等岳母不在跟前,她说:&ldo;我们实在是应该多赚点钱呢,生个女孩就更要多赚点钱,把她富养养起来。&rdo;又说,&ldo;如今只有赚钱才是王道。&rdo;我没有做声,心想,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都被你这一句话抹倒了。可马上又冒出一句连自己也感到意外的话:可是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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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年底赵平平生了,是个女孩。接到电话我刚刚下课,骑车赶到医院,孩子已经抱到育婴室去了。我说:&ldo;顺产还是剖腹?&rdo;她躺在床上,眼睛望着我说:&ldo;女孩。&rdo;眼神有一种很难描述的意味。我说:&ldo;知道了,知道了。顺产还是剖腹?&rdo;她说:&ldo;你知道什么了?&rdo;我说:&ldo;女孩,女孩,要那样养起来。&rdo;岳母说:&ldo;剖腹就要喊你来签字呢。&rdo;我说:&ldo;那就好,那最好了。&rdo;赵平平说:&ldo;又给你省钱了,怎么不好?&rdo;我说:&ldo;那主要是对你好,没有受伤。&rdo;她说:&ldo;那主要是对你们男人好,没有疤印。&rdo;

回到病房岳母说:&ldo;宝宝我先叫她安安啊,她这么平平安安就生下来了,主要是她妈妈的名字取得好,主要又是她自己听话,这么乖,&rdo;用手比画了一下,&ldo;这么乖。主要还是我一看情况不对,马上立刻叫了医生。&rdo;

过了一天赵平平还没有来奶水,安安只能吃奶粉。产科医生来了,叫我去买发奶的食物给平平吃,又开了药。过了几天还是没有奶,一个护士说:&ldo;是不是给你们介绍一个催奶师来?&rdo;告诉我们,催出来了要收三千块钱,没催出来分文不取。赵平平一听钱就犹豫了,我说:&ldo;到这个时候还管他妈的什么钱?&rdo;

催奶师来了是个男的,头发向后面梳着,油光光的一丝不苟,说要用手接触身体才催得出。我犹豫地望着赵平平,她使劲摇着双手,不说话。催奶师说:&ldo;这是我的职业,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你们是有知识的人,要相信科学。我戴了手套的。&rdo;就从包里掏出一双白色丝光手套,手掌竖起来,以一种有舞蹈意味的优雅戴好。赵平平还是用力地摇手。催奶师说:&ldo;有名的妇产科医生都是男的,那又怎么办呢?要相信科学,反对愚昧。&rdo;赵平平还是摇手,我说:&ldo;让我们考虑一下,明天再给您电话。&rdo;他说:&ldo;明天就不是三千了。&rdo;又说,&ldo;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你们去问问隔壁李老板。&rdo;

他去了,岳母马上去隔壁病房了,回来告诉我们,这个催奶师真的是个有绝活的。为了安安能吃上母乳,我想着闭着眼忍一忍就算了。赵平平说:&ldo;我不请他,要请他做什么你自己去做,跟我没任何关系。&rdo;我两个手掌贴在胸前,转圈揉着说:&ldo;我这里能揉出母乳吗?&rdo;赵平平掩口笑了说:&ldo;反正跟我没关系。&rdo;我说:&ldo;跟你没关系跟你女儿有关系,那不是关系吗?你到底是放不下面子,还是舍不得钱,还是想保持身材?&rdo;她说:&ldo;都舍不得!&rdo;我说:&ldo;对一个要喝母乳的小朋友安安来说,这些都是小事了。&rdo;岳母说:&ldo;致远这句话还是对的。&rdo;赵平平说:&ldo;能不能不说了?人家怎么受得了呢?看不得他那个样子!&rdo;我对岳母说:&ldo;妈,平平她要那个人是个帅哥才行。&rdo;

只好给安安喂奶粉,三百多一罐的进口奶粉,几天就喝完了。岳母把钱给我,要我去买。我说:&ldo;怎么能要您掏钱呢?&rdo;赵平平说:&ldo;是我要妈去取的钱呢。&rdo;我说:&ldo;你妈这么辛苦,你还要害她多辛苦点。&rdo;岳母说:&ldo;我不辛苦呢,下了楼几步就有柜员机。&rdo;我说:&ldo;平平她怕我看见卡上有多少钱,又怕我拿着卡就不给她了。&rdo;赵平平说:&ldo;你那卡上能有多少钱,你自己还不知道吗?妈你把卡给他!&rdo;岳母做势把手伸进衣袋拿卡,马上又退出来说:&ldo;致远你真的要啊?&rdo;我说:&ldo;我对钱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平平管着的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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