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理好心态,鼓起勇气,给儿子把电话拨过去;儿子也很懂事,说能在吃饭前到。丈夫知道她心情好,提议买个蛋糕;好不容易家里人齐,干脆把这个生日过了。
等蛋糕的时候,刘美娜满心期待地把礼物盒打开;剪开厚厚裹着的泡沫纸,甚至只剪了一小段,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立式钟。
在生日当天被送了个钟,对在广东地区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讲,真的无异于收到死亡诅咒。
虽说贺祺的确跟刘美娜关系不好,但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
就算抛开母子身份,只把刘美娜当从小相处的长辈来看,贺祺也还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挑衅。
贺祺把礼盒搬到家时,已经快要下午两点了。
贺祺的惊怒没能在一小时多的车程上消散,反而冷却凝成了一个无法忽视的硬疙瘩,让他再没心思想别的事情。
除了报复蒋洛盟。
这个在职场战争里只会玩阴招的人,利用季末评价让他出丑还不够,连家人都一并算计上了。还假惺惺地说对不起,说要补偿,以此麻痹对手,好让自己占尽先机。
贺祺入行八年,早记不得上次被人这么耍是什么时候了。
就因为对方是蒋洛盟,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丧失警惕,犯各种低级错误。蒋洛盟说不定真就把他当傻子;表面道歉,心里早就在嘲笑他好欺负,盘算下一次要怎么出击了。
贺祺觉得,要是这次还不能扳回一局的话,那他这八年的职场人生真是白过了,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周一上午,贺祺早了整整一小时出发,提前开车到了公司。
贺祺没有把车开进地库,而是开过了地下车库的入口,在写字楼边上一个分类垃圾箱旁边停下了。
贺祺打开双闪,从驾驶位上走出来,绕到车左边拉开后排车门,把那个已经剥掉了泡沫纸的立式钟拽了出来。
投放金属的垃圾箱入口不大,贺祺抱着那个钟试了好几次,才把有些宽的底座塞了进去。不过底座上支撑表盘的部分只是一个杆,贺祺一松手,底座就自己顺畅地落进了垃圾桶里。
路边一个普普通通的垃圾桶,当然没有这个“低调奢华”的铜制座钟高。钟的底座已经到了底,表盘却还冒在桶外面,像是在跟所有路过的人振臂高呼:快看,我这么漂亮的钟被当垃圾扔了!
贺祺稍稍推退后两步观察了一下整体画面,很是满意。最后一步,贺祺把那张手写卡片贴了上去,并且为了防止太轻易被撕下来,刻意地用透明宽胶带缠了七八圈才作罢。
那个丝缎面的礼物盒贺祺也带来了,试着往废纸桶里塞,但塞不进去;贺祺于是把盒子立起来,靠在垃圾桶边上放好。
贺祺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做完所有这些,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贺祺转了转有些发酸的腰,拍了拍手掌上可能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坐回车里,扬长而去。
swipe的考勤制度并不严格,迟到30分钟内都可以通过晚走来补时间。贺祺到办公室的时候,营销部还一个人都没来,空调也是贺祺按开的。
比起之前的愤怒,贺祺现在更像是激动;有种类似“大业将成”时需要遮掩的快感,也像导演在首次点映时对观众反响的好奇和期待。
公司里开车来上班的人是少数,大多数员工还是选择便捷且不堵车的地铁;而如果从地铁站走来公司写字楼的话,必然会路过那组垃圾桶,也一定会看到那个比垃圾桶高出一大截的钟。
swipe确实有很多部门很多员工,不一定人人都知道贺祺是何许人;但蒋洛盟作为董事长的继承人之一,那可是处在八卦中心的人物!
哪怕有一个人看到卡片上的落款,看到我们平日里彬彬有礼的、ucl学士、it双料硕士的蒋总监,就给他“挚友的母亲”送这种礼物;那这个消息就会立刻在公司传开,甚至用不了一个上午。
贺祺在办公室里吃完了早餐,喝完了咖啡;看着外面来的人一点一点多起来,胸腔里的跳动也愈发猛烈。
贺祺手机上开着whatsapp的群组消息,平板电脑上开着facebook的关注动态,目光在两块屏幕上来回扫视,双眼一瞬不瞬。
还真被贺祺猜中了,人在分享欲旺盛的时候就是容易手滑,会把消息发在有当事人的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