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已经六点过半了,贺祺中午本来也没吃下去多少;闻到锅底的香味,胃里的馋虫很快醒了过来,大刀阔斧地修改大脑的决定。
贺祺前几天就注意到了,家楼下新开了一与眼梧家火锅食材超市;菜都是分好洗好的,吃火锅也很方便。
贺祺看看蒋洛盟手里的火锅底料,抿抿嘴唇抬起头,眼神朝蒋洛盟的车示意:“那你别坐我的车,开你自己的。地方反正你知道,按导航走就行了。”
蒋洛盟有些不情愿:“需要吗……”
贺祺重重地点头:“嗯。吃完了你自己开车回去,我没空送你。”
蒋洛盟的表情定住了,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对今晚的构想可不是这样。
贺祺才不理会,自顾自地坐进驾驶位,友情提示蒋洛盟:“抓紧时间,再晚路上会很堵。”
然后“啪”一下把车门关上,发动引擎,顺着路面标志,朝地库出口扬长而去。
蒋洛盟的车是商务车,车型比较大;蒋洛盟开右驾驶位又尚不熟悉,就到得比贺祺更慢些。
贺祺提前跟楼下的保安大叔报备过,这次蒋洛盟很顺利地上了楼;进到贺祺家里的时候,贺祺已经备好了满桌的菜,放好了电磁炉和锅,正在烧水了。
门口的鞋柜外面新放了一双拖鞋。贺祺把门打开后,用脚把拖鞋往蒋洛盟跟前推了推,示意他换上;又很自然地接过了蒋洛盟手里的包,把里面的火锅底料取出来。
“哎,”贺祺一边剪开包装,一边回头问蒋洛盟:“老板有没有说要加多少水啊?要把这一整包都放下去吗?”
“先放一半吧,味道淡了我们再加。”蒋洛盟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衣架上,跟贺祺的外套们挤在一起。
蒋洛盟脑中忽然有了某种图景,以后跟贺祺不管在哪里一起生活,都一定要保留门口的衣钩才好。最好是小一些的房子,人也可以像外套一样挤在一起。
“下次再一起吃饭该你请我了哈。”贺祺正在夹菜,一点不跟蒋洛盟客气:“上次喝掉我大半瓶轩尼诗,都没跟你算。你知道这一桌子菜多贵吗?火锅食材超市真敢要价……”
“好——有下次就好。”蒋洛盟突然出声笑了笑:“我们下次再去山顶餐厅怎么样?”
“别!”贺祺吓得筷子都滑了:“价格又贵,气氛又那么奇怪;那个光暗得我差点把饭吃鼻子里!冤大头才去第二次。”
“你不喜欢吗?”蒋洛盟朝贺祺偏头:“我记得那晚你吃得好快,以为你喜欢他们家的味道。”
“不不不……”贺祺连连摇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当时只是想快点走。所以山顶餐厅,不要再去了。”
“fe……”蒋洛盟无奈地笑着点头,把好不容易捞到的虾滑倒进贺祺碗里,问:“哦对,你这边一个月房租大概多少啊?”
贺祺的房子有400呎(合约37平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配置;房子不算很旧,小区自带会所,周边设施也完善,生活很方便。
“荃湾这边房租能稍低一点,我们这栋楼我这个户型,可能……一万五一万六?”贺祺回想了一会儿,确信地重复一遍:“嗯,一万五六左右,不含物业和水电。我这间是9500。”
蒋洛盟很费解,不由蹙起眉,问贺祺:“为什么?你这几乎砍半了吧!”
“嗯。”贺祺反应淡淡的,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餐巾纸,把鱼片里没剔干净的鱼刺吐出来:
“正常价格。我这是凶宅啊。”
凶宅……?
蒋洛盟的眼睛“哗”一下瞪大了。
贺祺仍气定神闲地在解释:“凶宅一般要砍掉30到40的租金,行情一直是这样。这间房之前有一个中学女生自杀了,单亲家庭,跟她爸一起生活的。半年后,她爸也自杀了。”
蒋洛盟张了张嘴,飞速地眨了眨眼睛,满眼震惊地看着贺祺:“你……你不怕吗?”
贺祺摇头,把筷子搁在碗上,偏头朝蒋洛盟看过去:“没钱比鬼可怕。我更想住得舒服一点。”
养车的钱,油钱;开车带客户吃饭,大半夜喝醉酒叫代驾,都不是免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