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兰儿胡说了,母亲你别忘心里头去,免得气坏了身子。”
苏雅兰憋着一肚子的委屈给苏老太太盖好被子,然后才告辞了出来。
一回到她那佛堂,她就忍不住嚎啕了一场,伺候的丫鬟珍珠过来,轻轻顺她后背。
“奶奶又是哪里受了气了。”
珍珠和英碧以前都伺候过苏雅兰的,苏雅兰进宫后珍珠和英碧就到了老太太房里,当个二等丫头,后来苏锦郁把老太太最疼爱的大丫头茗轩给睡了,老太太为了遮丑把茗轩送到了乡下,英碧就升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珍珠还是个二等丫头。
这次苏雅兰回来,老太太把珍珠拨过来伺候她,说是以前她用过的老人,用的惯一些。
她离开家之前,就和珍珠英碧关系甚好,她没什么小姐架子,珍珠和英碧同她十分亲厚,这次她回来,她也只相信整个府上,就只有这两人不会戳着她脊梁骨笑话她,在珍珠面前,从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回她哭的悲怆,珍珠柔声安慰她,她索性抱住了珍珠哭,眼泪珠子吧嗒吧嗒落在珍珠的肩头,渗出一大片水渍。
珍珠拍着她的背安慰,就像是安慰个孩子。
“奶奶莫哭了,仔细哭坏了身子的。”
“我当时倒不如不回来,远走了他乡找个小地方生活,如今也不用受这等的气,母亲以前就不喜欢我,我将将进宫那会儿日子不好过,上下都要打点,母亲也不肯给我多点钱,处处只照顾了大姐,如今我给她丢了脸,我给整个苏府丢了脸,她更是巴不得我去死了算了。”
珍珠忙道:“哪里的话,奶奶你想太多。”’
“我怎么想太多。”苏雅兰放开珍珠,一脸愤恨,“珍珠你最是清楚她心里我们姊妹四个的地位,老三是宝,老四是疙瘩,大姐是手心肉,我却连个手背肉都算不上。”
“奶奶何苦这样妄自菲薄呢!”
珍珠觉着苏雅兰有些偏激了,苏老太太对待子女是有所偏颇,但是珍珠也伺候了苏老太太这些年了,苏雅兰出事的那一段,苏老太太日日吃斋念佛,祈祷苏雅兰的平安,这些珍珠都是亲眼见着的,试问天底下哪里有母亲巴不得子女去死的。
珍珠跟着苏老太太这些年,心里头自然是向了苏老太太一些的,知道苏雅兰是在说起话,她便劝慰道:“奶奶,你莫哭了,老太太心里是疼着奶奶的,奶奶瞧这屋里头一件件一样样的,都是紧着奶奶的喜好置办的。”
苏雅兰听珍珠这样说,言辞间虽然不明显,却也听得出她是向着老太太的,珍珠虽然是她的丫鬟,伺候了她长大,但是毕竟这几年珍珠都跟着老太太,保不齐心更贴了老太太。
苏雅兰自觉悲戚,她最是疼爱的婢女,如今心都不向着自己了。
不过她没叫这悲戚表现在脸上,而是抹干了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今日其实是我错在先,只怪我在宫里头住久了,脾气坏了,我知道母亲对我是极好的。”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她只怕珍珠向老太太告发她方才那几句话,那她以后在苏府可真正叫难做人了。
珍珠看她好了,微微一笑:“奶奶能这样想说最好的了。”
“呵呵,恩。”
她极力的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却苦涩成一片。
倒不如当时真的不要回来,如今这个曾经的家,她非但成了一个十十足足的外人,更是觉着自己连个下人都比不上了。
哎,想她也有风光的时候,如今,从云端跌入泥泞里,她摸爬打滚的想站起来,却也没一个可以扶持她一把的人。
她有意要依靠老太太,但老太太今日的态度她已经明白,她是连苏锦郁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至于许绣忆,她可不敢去攀。
她唯独能依靠的,就只有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苏锦郁。
*
苏锦郁那厢想来也不敢再给她惹事,许绣忆回来后,就吩咐了金玉银玉明天去请媒婆,她要以苏家当家的身份,给苏锦郁娶老婆。
这是喜事,金玉银玉自然是欢欢喜喜。
她们大约是没想到,次日媒婆一来,许绣忆开口问的不是谁家还有待字闺中的贤淑小姐,而是一句:“七姑婆,你手里可有什么托媒多年,都找不到婆家的小姐?”
金玉银玉只以为听错了,连那媒婆也以为年纪大了耳朵背,听错了。
直到许绣忆再重复了一句:“七姑婆,你手里有这样的小姐吗?”
七姑婆忙是道:“怎样的都有,这些年托我做媒的人,都要踏破我家的门槛了,三奶奶想要叫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莫不是……要给四爷?”
七姑婆见惯了世面,起先的吃惊后,这下她已经表现的十分淡定了。
她想,这三奶奶和苏家的四爷,肯定是有什么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