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读着,若槻的疑虑加深了。他觉得证实杀人太难了。写验尸报告的医生恐怕也面对同样的难题吧?
伪装成自杀的杀人案例,似乎很多是勒毙后吊起来的。然而,这么一来,不明了之处甚多。
第一,勒毙的尸体,因静脉淤血而致颜面肿胀成赤紫。然而,菰田和也的脸部苍白。这是吊颈致死的特征。
其次,小便失禁痕迹在尸体之下者为自杀的可能性大,而此痕迹在其他地方时则他杀之嫌疑甚大。他清楚地记得菰田和也尸体下面的榻榻米濡湿了。
还有,绳索会勒人颈部,即所谓&ldo;索沟&rdo;的问题。上吊致死时,只有脖颈的前半部出现深的索沟,背面多数中断。另一方面,若是勒死的,索沟会绕脖子一圈。深度均一。
然而,关于如此明显的特征,验尸报告却没有提及,和也颈部的索沟也应具备上吊的特征吧?
说不定,那家伙比想像的要厉害得多。
原先坐在电脑前的葛西,不知何时已返回座位,正在打电话。似乎是给某个支社打。神情较之前更加严峻。&ldo;是吗,是吗&rdo;的回应声中,透出压抑着的怒气。
&ldo;若槻主任,这小子臭名昭著啊!&rdo;
&ldo;咔嚓&rdo;一声放下听筒的葛西,像虎吼般喊道:
&ldo;我查了一遍小坂重德的名字,他确实曾经投保,虽然已经失效。这家伙竟是&lso;切指族&rso;的余党。&rdo;
&ldo;切指族?&rdo;
&ldo;没有听说过?很有名的。就是为了取得残疾给付金,自己切断自己手指的家伙。&rdo;
若槻回忆起菰田重德在家里时,左手也一直戴着手套。那是为了掩饰缺损的手指吗?
残疾特约是人寿保险的特约之一。因受伤出现特定的残疾情况时,要支付主合同保险金一部分给付金。
据葛西的解释,十余年前,某地的施工现场接连出现工人申领残疾给付金的情况。全部都是因为施工中出现事故切断了手指。
当时,几乎所有的人寿保险在切断手指时只付保险金额的一成,但若为食指,则支付二成。为此,几乎所有的&ldo;事故&rdo;都少有地发生切断左手食指的现象。
&ldo;可是……拿一份残疾给付金,不合算吧?&rdo;若槻半信半疑。
&ldo;当然不止那么些。首先,因属工伤,可领取工伤休业补偿给付金。这份可就大了。除此之外,若加入了简易保险的伤病给付金或劳动协会的后遗障碍共济金之类,都可得到赔偿。岂止一石二鸟,简直是一石三鸟四鸟,合起来可多至四五百万日元。&rdo;
&ldo;可是……会很疼吧?&rdo;
&ldo;对呀,很疼。人嘛,到必要时,总能想出些办法来。&rdo;
葛西开始就具体的切指方法加以说明。
&ldo;为了消除切指瞬间的痛楚,有几个办法。最好的方法是正式打麻药,但这需要有医生或护士,否则很难。古时艺妓为向情郎表忠心而落指,听说过吗?&rdo;
若槻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便摇摇头。
&ldo;不知道?据说是用风筝线扎紧手指根部,让血停流,感觉消失之后,一刀切断。同样的方法,似乎直到如今,黑社会在结盟时还用。与之相比,使用冰或干冰稍好一些,切指族的家伙似乎专爱用喷雾式的。&rdo;
&ldo;喷雾式?&rdo;
&ldo;运动后喷在肌肉上冷却的那种,有吧?用那种东西喷手指。而且是整罐都喷在一根手指上。这么一来,手指的感觉就完全麻痹了。等到麻掉了,用利刃的菜刀或短刀架上去,压上体重一切,感觉像切鱼头一样的便完事了。&rdo;
&ldo;……&rdo;
&ldo;当然啦,神经麻痹是暂时性的,以后痛楚会汹涌而至。大约到那天的晚上,已经是痛得天昏地暗了。据说,切断面的神经会放电般痛。即使过去相当长时间之后,每晚仍会有所谓&lso;幻肢痛&rso;袭来……&rdo;
&ldo;啊,好了好了。&rdo;
若槻打断他的话,光听就已经够难受了。
这里存在着一种若槻难以理解的人。为钱而切断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岂不是等同于饥饿时想吃掉自己肢体的章鱼吗?
做得出这种事的人,肯定不会把他人的生命当一回事,若槻心想。
核准死亡保险金方面,只有投保未满一年的&ldo;早期死亡&rdo;及高额保险金的支付由总社处理,除此之外,概由支社判断可否支付。
然而,菰田和也这宗案子,经与总社保险金课商量,结果是破例地由总社处理,相关资料送往东京,由一家叫做&ldo;昭和保险服务&rdo;的公司来调查。这是昭和人寿保险公司的全资子公司,与三善所属的公司不同,纯粹做调查。这么一来,到有结果出来,自然要花些时间。
若槻和樱井所长一起跑了好几趟京都府警局,但未能见到松井警官。
出来接待的刑警们态度冷漠,说是不能将搜查进展告诉民间企业。关于菰田和也之死的立案可能性,始终只是模棱两可的官僚式答复。警方和检方的态度无法确定,保险公司也就不可能独自做出决定。若槻度日如年。
京都支社收到保险金申领报告约一周之后,菰田重德开始频频打电话来,都是催问何时有支付保险金的决定。
发音依旧闷声闷气的,几乎不知所云,也不像投诉的顾客那样粗暴。然而,来自菰田的电话成了不小的压力。尽管没有向女文员们透露任何情况,可能她们是从接电话后若槻或内务次长窃窃私语的情形察觉到某些情况,她们对菰田重德的电话显得非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