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问我:&ldo;听说里面有很多好看的凡人,是吗?&rdo;
我道:&ldo;良莠不齐,不过大多数还是能看的。&rdo;
玉兔被我拉着走了一会儿,突然挣了挣要往回走,语气有些不情愿:&ldo;断袖是不是,很喜欢来这里找自己的心上人?&rdo;
我没好意思告诉他我们断袖来这其实是找床上人来的。我笑了:&ldo;难呢,小兔子。&rdo;
他望着我,斟酌了一会儿:&ldo;谢樨,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来青楼,我觉得像现在这样远远地观望一下就可以了。有一句话不是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作为一个有节操的神仙,谢樨,我认为你还是不要去亵玩‐‐&rdo;
我捂住他的嘴,轻轻道了声:&ldo;别动。&rdo;
就在玉兔说话的当口,我瞥见云岫楼的偏门处走来一个人。那人我不认识,但他将眼光投了过来,在我们这边停留了片刻。
我不能保证他有没有听见玉兔说的&ldo;神仙&rdo;二字,这身份招摇,玉兔又是一个很难进入凡人角色的家伙。我出来前忘了提醒他,若是被人听见了也怪不得他,可难免生出事端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陷在门口处、灯火在门槛上投下的长阴影中。华服高冠,应该是此处的客人。我将玉兔的嘴捂着,揽着他的肩膀转了半步,好让我透过玉兔的肩膀瞧见那人。玉兔被我半抱着,同我几乎额头碰额头,他温暖柔和的呼吸扫过我的脖颈。
玉兔声如蚊蚋:&ldo;谢,谢樨……&rdo;
我几乎是有些严厉地低吼了一声:&ldo;别出声!&rdo;玉兔被我吓得不轻,我将手臂紧了紧,将他抱得更近些,作出一副欢馆常客揽着小倌儿,在外放浪形骸的样子。我确保玉兔的一溜儿下巴尖都没让那人瞧见,却看见那人又扫了一眼,露出一个笑意。
那笑容很明显是做给我看的,我谢樨凡人二十年,神仙三年再回转,不说经过多少风浪,可那种神情和目光我从未见过,几乎让人克制不住地生出恶寒来。
像是一条蛇,在离你半步远的地方咝咝吐着信子,悄无声息地同你对峙。
半分都退不得。我虽已是神仙,但我的头脑清醒地告诉我,此时我一旦退了,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而且会是比三年期那张此川带人过来弄死了我、比我眼见着青龙的庙堂逐渐荒废,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玉兔起初不解,但见我神色,知道他背后肯定有什么异端。我不让他动,他便一动也不敢动,只偷偷伸出手,也抱住了我的脊背,再往我怀中贴了贴。我对他这样配合我演戏的行为感到很满意。
这短短几瞬无比漫长,那人与我对视了一会儿,反身走了。我盯着他走进云岫楼中后,终于放松了下来,松开了玉兔。
玉兔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瞧我。
我道:&ldo;没什么,小兔子,以后在外切不可提我们的身份,一定要记清楚了。&rdo;
他点头。
我再道:&ldo;再就是术法能不用就不用,知道了吗?&rdo;
他再点头。我仰头看云岫楼富丽堂皇的门面,突然听见他结结巴巴地问:&ldo;谢,谢樨,你刚刚这样,算不算是在,调戏我啊?&rdo;
我站住脚,回头看他。
他有点脸红:&ldo;我,我就问问。我看那些书本里面,这样写的很多。&rdo;
我忍住笑,心情突然一下放松了。我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皮,仍然用之前凶他的语调道:&ldo;算什么算,回去再把道德经抄一遍,整天想些什么玩意儿呢。&rdo;
一听还要抄书,玉兔又颓萎了下去。我拉着他走进云岫楼,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在兜里左掏右掏地扯出了一条我包过瓜子仁的绢帕,斜撕成一长片,给玉兔蒙住了半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