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诗黛拉又一次用意念战胜了冬日的寒冷,在清晨出门购买了不少食物,甚至顺回了一个装饰着松果球和红色浆果的槲寄生花环,挂在了门上。
“冬礼日要到了呢。”她拉下围巾,呵出一口白气,轻声感叹。
这是一年之中,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被认为是黑夜女神的诞辰。教会会在这一天布施弥撒,还会有一些唱诗班的祝福表演,对于女神的信徒们而言,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庆典。
在阿诗黛拉穿越前的那个国度,同样的日子被称作“冬至”,也叫做“小年”。虽然没有假期,但也算是一年中值得团聚庆祝的节点了。
“唉,要是罗塞尔大帝能够将中华月历搬运到这个世界就好了…”她在心里想,“或者,要是他真的像他的崇拜者们认定的那样,暗中成为了某个隐秘存在乃至于神灵,说不定就可以将农历新年‘设置’成自己的诞辰,习俗是大家一起包饺子什么的,那样该多好啊。”
这个世界一年也有365天,一天也有24個小时。脚下踩着的土地同样是一个星球,“月亮”则是它唯一的卫星。只是,受到神秘的影响,红月的圆缺周期并不总是固定,甚至红月本身都蕴藏着未知的危险。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还暂时没有一个已知文明正在或曾经使用过月亮历的原因。
“平行世界么…”她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一下。
女神“冬礼日”的习俗,和地球上西方国度的“圣诞节”极其相仿,就连时间也几乎对得上。虽然碰巧落在了“冬至”这一天,听起来有点像一种奇妙的混合。
她和玛莎虽然也算是“黑夜女神”的信徒,但是算不上十分虔诚,玛莎本人更是不喜热闹。小时候,阿诗黛拉虽然向往过那些圣餐、发给孩子们的冬礼日礼物、还有唱诗班的表演,却也从未哭闹过想要,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玛莎,与平日没有差别地度过这一天。
那时她刚上初等学校。冬礼日假期一过,来自信仰女神的家庭的孩子们几乎都会带来他们收到的礼物,兴奋地相互展示着,好像一只只幸福的小麻雀。
小阿诗黛拉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积雪还未化尽,灰朦朦地压着苍绿色的松柏。
“你没有收到礼物吗,艾茜?”面容模糊不清的小女孩问。那是阿诗黛拉当时为数不多的朋友。但如果不通过“梦境占卜”回忆,她现在只能记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抱着一个精美的胡桃夹子士兵,小女孩说道:“怎么会,你是不是忘记把袜子挂在床头了?”
“袜子?”小阿诗黛拉歪歪头。
小女孩比划:“是的,一只袜子。我的爸爸妈妈说,在冬礼日前夜,将袜子挂在床头入睡,第二天一早,就会收到女神让天使送来的礼物。那些美丽的天使会驱使着好多好多只虚幻的麋鹿,在我们香甜酣睡着的梦里行走,赐予我们一年的好梦,还会给小孩子们留下礼物,作为长大一岁的祝福呢。”
她托着脸,露出天真可爱的神色:“艾茜你想,女神有那么多的信徒,天使们是怎么知道要将礼物送给我们这些孩子,而不是那些别的孩子呢?当然是因为只有我们在床头挂上了袜子,这就是我们发给女神的暗号!如果你不小心忘记了,送礼物的天使们那么忙,可能就找不到你了。”
“我不知道,没有人将这件事告诉我…”阿诗黛拉垂下眼眸。
“没事的!既然我告诉了你,那明年你就知道啦!”小女孩笑靥如花,“这个给你吧,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冬礼日礼物了!”
她将手中的胡桃夹子塞进了小阿诗黛拉的怀里。
“可是,这是你的父母送给你的…”小阿诗黛拉下意识的想要推拒。
“没关系的!”对方的笑容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刺眼,天真得有点残忍,“我不缺这一个,天使大人还送了我好多好多其他的礼物呢!”
她拿着那个做工精美的胡桃夹子,看了很久,最终将它塞进了橱柜里。
第二年的冬礼日前夜,她将一只自己的袜子挂在了床头。第二天一早满怀期待地爬起,自然什么也没有得到。小阿诗黛拉因此偷偷地哭了很久。
“…我当年真的傻傻的,”阿诗黛拉笑了一下,“别人告诉我,将袜子挂在床头就可以得到天使的礼物,我就真的把自己没穿过的袜子挂了一只在床头,现在想起来,好可笑,好滑稽。”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口中的‘袜子’,其实是一个红色的礼物袋,被做成了袜子的形状。女神的天使也不会专门来给小孩子送礼物,准备它们的其实是孩子们的父母。当孩子们入睡,他们就偷偷地,将准备好的新年礼物放进袜子。这是新年的惊喜,也是美好的童话。”
她正好花环,走进房里。
“我回来了,玛莎。”
阳光如瀑布倾泻,空气里灰尘悬浮,它们静谧地舞蹈着。
……
阿蒙露出无聊的神色,有什么东西在祂的指尖滴溜溜地旋转。
“‘不眠者’途径的序列7叫做‘梦魇’,所以他们真的能够在梦境中穿梭。”阿诗黛拉询问,“女神的权柄指向寂静与安宁,因而确实可以给予人们安眠。至于虚幻的麋鹿,这条途径走到中高序列,会获得驱使灵的能力么?”
“这是你跟我讲这个故事的目的?”阿蒙问道。
“是的,”阿诗黛拉平静回答,“毕竟,我还没有无聊到要向一位神话生物倾吐自己儿时的愁绪和孤独。以上只是一个情境导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