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挂断电话,抬眼见周围几个人都在看着她。厉慕沉听到电话是陆景言打来的,还提及了傅老爷子,微微皱眉问陆笙:“出什么事了?”
陆笙深吸口气,和之前吃饭时候一直浅笑轻松的模样截然不同,此刻的她神情严肃冷然,把刚才陆景言电话里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你去傅家那天给傅老爷子开了药方?”
陆司衍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你懂中医?”
“我的腿就是笙笙治好的。”
还没待陆笙回答,厉慕沉已经先一步沉声开口。“而且,她只帮我扎了两次针,我就已经能站起来走路了。”
“什么?”
在场的人全部都震惊睁大眼睛。厉慕沉残疾坐在轮椅上十多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凭借厉家的财富权势,自然是能找到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用最先进的治疗手段。如果治好腿是件简单的事,厉慕沉早就站起来了。可厉慕沉现在却说,他的腿是陆笙帮他治好的。仅仅两次针灸,让一个残疾坐轮椅十几年的人重新站起来走路,这不是简单的懂中医——这是神医。甚至可以说放眼全国,除了那位声名远播但早已不再接诊的首席中医大师冯国林,恐怕找不出第二位有这种水平的人了。而这样厉害的神医,居然就是此刻站在他们面前这个还没成年的少女,这怎么能不令人吃惊。陆攸野觉得陆笙之前在宴会上的钢琴表演以及在盛景考试用四十分钟考到全科满分,已经够牛逼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种技能。“我的天,”陆攸野一把将陆笙搂住,一脸骄傲,“不愧是我的宝贝妹妹!你还有多少惊喜是哥哥不知道的?”
如果这算是惊喜的话——陆笙想,那可还有太多了。“可既然笙笙你的医术这么厉害,傅老爷子怎么会病情不见好转,反而还咳血昏迷了呢?”
方红问道。“我不知道,”陆笙眉头微蹙,“到底怎么回事,我得去看过才能知道。”
“我和你一起去,”厉慕沉道,“傅老爷子也是我的长辈,他出了事我自然也要去看望一下。”
“好。”
陆笙点头答应下来。这毕竟是傅家的事,方红作为外人不好参与,所以她和林一林彦就告辞离开了。陆笙和陆司衍陆攸鸣坐上厉慕沉的车,陈桉在前面当司机,把车子往厉家的方向开。【傅宅】陆笙他们走下车来的时候,已经有傅家的佣人在外等候引路,陆景言大概还没有到。穿过种满各色花草的中式古典园林和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就是傅老爷子在傅家老宅所住的别院。屋外装潢一如陆笙上次所见的古色古韵,佣人引着他们进门,然后去内卧和里面的人通报,说是陆笙到了。等佣人从屋里出来,说让她进去,陆笙便走在最前。然而她才刚推开门踏进卧房,冷不丁一个茶杯就突然朝她的方向扔了过来——“你这个黑心肝的乡下贱胚子,你还有脸来?!”
——是傅夫人的辱骂声。陆笙神色一凛,皱着眉偏头一躲,但想象中的碎裂声并未响起。这茶杯还没近她的身,已经被挡在她身前的厉慕沉眼疾手快抓在了手里。陆笙抬眼一看,傅老爷子这个原本面积还算偌大的卧房此刻聚满了人。除了闭着眼躺在床上的傅爷爷和那位气势汹汹的傅夫人,其他的她都不认识。“你……”傅夫人陈如云,原本是怒气冲冲,见自己扔的茶杯没砸中陆笙正要开骂,但定睛一看接住杯子的男人,眼睛当场瞪大。不只是她,屋子里的人全都惊呆了。“……傅夫人,这就是你们傅家的待客之道?”
厉慕沉站在陆笙身前,抬起眼来冷冷开口。之前面对陆笙的神色有多温柔,此刻厉慕沉的神色就有多阴沉。宽大的手掌用力攥住那只茶杯,俊美至极的脸庞笼罩在冷厉戾气中,令人望而生畏。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卧房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众人都是一脸震惊。“……慕沉?”
陈如云呆了呆,有一秒露出惊慌的神情,立马尴尬地语气放软,“你怎么过来了,下人也不通报一声。”
陈如云没想到厉慕沉会来。她以为来的人只有陆笙,才看都不看就拿茶杯砸过去。却没想到不仅厉慕沉来了,陆成业另外两个儿子也来了。“……厉哥哥?”
陈如云旁边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女孩也看向厉慕沉,震惊地张了张嘴,“你的腿——”厉慕沉来了,而且他居然是站着的?难道他的腿已经治好了???这女孩叫傅斯雅,今年二十三岁,是傅老爷子二女儿最疼爱的独女,也是傅琛的表姐。傅斯雅是傅氏集团的现任总裁,经常在网上和电视机前露脸,在这些豪门子弟里算是能力出众的。一年前,她留学回国在一场商业晚宴上见到厉慕沉,就为这个样貌身材家世地位都无人可比的男人疯狂心动。可这样一个各种条件都让普通人望尘莫及的男人,却偏偏是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残废。就算厉慕沉再厉害,就算再喜欢厉慕沉这张脸,她堂堂傅家大小姐也不可能嫁给一个残废,所以傅斯雅当即就收了那份心思。然而现在,厉慕沉却是站在众人面前,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和强大的气场让她的心瞬间震颤了一下。好高,好帅。比她这辈子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帅。但厉慕沉压根就没看她一眼,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冷冷看着陈如云,要她给一个解释。而一边的陆攸野年纪小又脾气暴躁,哪里有厉慕沉这样沉得住气。见一进门这个傅家的女人居然拿茶杯扔自己的宝贝妹妹,当即就气得要死:“你这个疯……”陆攸野正一边骂着一边要过去理论,忽然被陆笙拉住了。“我没事哥哥,你别冲动。”
陆笙一边说着,一边看了陈如云一眼。好歹是个豪门贵夫人,甭管内心是不是龌龊肮脏,面上向来都是装得端庄矜贵。这个陈如云刚才居然直接拿茶杯砸她这么一个外人,这不只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更是理直气壮。“傅夫人,”陆笙站直身体,抬眼道,“我一个小辈,刚才一进门您就拿茶杯砸我,还骂我黑心肝贱胚子说我没脸来。”
少女那双漂亮的眼睛平静无澜,显得比陈如云有教养得多,“我想问问我是做了什么,让您这么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