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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长平城门,裴玉一行非但不从皇宫正门入,反倒绕过宫城,来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门外,那看门的小太监一看到他,眼中顿时爆发出若狂的欣喜,蹭蹭蹭跑过来,压低了声音泫然欲泣:“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嘘!”裴玉连忙出声示意,见周围悄然无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才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问,“最近那帮老家伙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小太监撇撇嘴,“天天在太傅面前闹腾,都快把太傅烦死了……呸呸,奴才失言,自己掌嘴……”
他拍地打了下自己的脸,才纠正道:“是快要把太傅烦疯了。”
裴玉兴致盎然:“都怎么个烦法?”
“还不是让太傅将您管得严些,别让您总是这么偷偷摸摸地往外跑呗。”小太监老气秋横地斜了他一眼,“这些话奴才的耳朵听得都长茧子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楚清欢瞧着这小太监颇有意思。
“朕也是快长茧子了。”裴玉既痛苦又无奈地叹了一声,“他们这会儿都出宫了没有?”
“先前没有,这会儿不知道。”
“走吧。”裴玉认命地摇头,吩咐道,“都把眼睛睁亮些,别让老家伙们撞见。”
不需他多说,跟在身边的几个都目光如炬,光照十里,一路护着他万分小心地往里走,连树上有几只麻雀都数得清清楚楚,被他拉在身边的楚清欢却发现,这些地方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人看守,戒备松散。
虽然走的都是偏僻小路,但毕竟向政权中心靠拢,眼见着所经之处人迹多了起来,宫殿也越发地宏伟高大,裴玉越发谨慎,小太监十分有经验地在前面探路,确定没有“敌情”,便往后招一招手,让后面的大部队跟上。
值守的禁卫军与来往的宫女内侍从身边经过时,皆目不斜视,该干什么干什么,将这些大活人都当作隐形的空气。
是这样的次数多了,都已经习惯了么?
饶是楚清欢遇事淡定,见着这般情景也多少有了些不淡定。
这得多“强悍”的主子,才能训练出如此“强悍”的下人,能做到遇主不跪不迎视若无睹连个眼风都不起?
这可是他们的皇帝陛下!
“德天宫?”见小太监引着他们往前方那座最为轩昂的宫殿走,楚清欢低声问了一句,“你住的地方?”
“嗯。”裴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人听见的模样,“那些老家伙就算没出宫,现在也肯定缠着太傅,最好的办法就是偷偷溜进德天宫,就逃过了一顿唠叨。”
偷偷……溜……
对于这般用词,楚清欢有点无语:“你明日上早朝不是照样逃不了?”
“那也是明日的事了,至少今日可以落得清静不是。”他随口回答,抓起她的手,“来,跟上小成子……”
还没说完,便见前面的小成子突然返了身,脸色大变,不住地朝他们挥手,还做着无声的口型。
裴玉拉着楚清欢转头就走,脚下生风,不带半点犹豫,甚至根本没有看清小成子的口型,本来跟在后面的那几个已在第一时间就默契地挡在他身后,然而后面已有人高呼,声音苍老却雄厚。
“陛下!”
裴玉走得更快。
“陛下,站住!”那声音顿时沉了下来,带着极具的威严,“老臣已经看到您了,您还想往哪里去?”
裴玉急急刹住脚步,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伸手在脸上一抹,楚清欢就亲眼看着他拉长的苦脸变成了一张笑脸,随后放开了她,转过身去。
随从知道回天无力,只得退到两边。
“黄老将军,这大中午的,你老人家不在将军府里歇着,怎么到宫里来了?”裴玉满面含笑,却半步也不肯上前,“朕不是都准你回府养老了么?”
“老臣倒是想在府里安安心心地养老,可陛下不让老臣省心哪。”对面身材魁梧面呈紫红的老者不悦地哼了一声,朝身后一招呼,“各位大人,你们都出来吧,陛下总算偷偷地溜回来了。”
楚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