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宵松一口气,上前一步屈身在她身前,孟如意对此已经很熟悉了。此刻她没有心思再与他做什么推拒,只平静地覆上他宽厚的肩背。
裴宵直起身的一瞬,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无力的轻叹:“侯爷,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兄长。”
他闻言身形一顿,不知要如何接话,她也似乎并不是想与他交谈,之后,两人便一路沉默着,直到返回太沧县城。
回到客栈,裴宵直到孟如意所住的房间门口才将她放下。
放下人后,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不想开口与她道别,只因过了今晚,他们就会回到西京,回到一切的世俗中去。
那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未婚夫婿,她会回到他们身边,而他则会成为那个“外人”,再没有资格与她朝夕相伴。
就如同那个指引他赶赴青州救她于水火,亦时时折磨着他的梦境之中看到的那样。
借着满月的清辉,裴宵近乎贪婪地望着眼前人,就好像永远也看不够。
“侯爷。”最终,是孟如意打破了这片静默。今夜因为种种莫名的错乱而带来的混乱情绪经过这一路的消解,已经平复,她心中只剩感激。
“明日我们便能回去西京了。”她清冷的声音透着绵软,“此间种种,如意感念于心,不敢或忘。”
“不必如此,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这一路还是叫你受苦了。”裴宵忙道。
孟如意闻言扯出一抹轻笑,忽而叹道:“真羡慕他们啊……”一次又一次地,羡慕表兄和嫣儿她们有一个这样可靠的长兄。
救她助她,怎会是他该做的呢?不过是沾了表兄的光罢了。
裴宵不知她这莫名之词是何意,嗫喏着不知如何开口,就听孟如意释然道:“我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报答的,今生惟有尽心侍奉表兄,友爱姊妹,日日为侯爷祈福,愿您一生平安顺遂。”
说着,深深拜服。
裴宵怔愣着,甚至忘了阻止她。
一礼毕,孟如意起身与他道别,而后欲推开房门,就在这一瞬,裴宵忽然惊醒,一把按住即将被推开的门,制止了她的动作。
孟如意讶然回身,只见自己几乎被半环着圈在门扉与高大的郎君之间,听距离她不足一臂的、她未来的伯兄,哑声道:“裴宣,他护不住你。”
这短短的七个字,仿佛令他用尽全力才吐露出来,听起来一字一顿。
孟如意蹙眉,抬头望向眼前人,一时无所适从。这是何意?
半晌,方才憋出几个字:“侯爷,您逾矩了。”
“难道不是吗,你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他束手无策。”说到这里,裴宵已然自洽,他甚至有些义愤般的理直气壮,“他根本就护不住你!”
这一刻,孟如意盯着裴宵坚毅的面庞,看他脸上遮掩不住的不忿,恍然有一个不可思议的荒唐想法浮上心头。
她慌忙闭上了眼,强迫自己将这可怕的念头压下。
孟如意,不要再做梦了!过去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
待再次睁开眼睛,她已恢复冷静。
“他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