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中有叹息,也有钦佩,还有些羡慕。
萧盛不置可否,“你们以后未必不会如此。对了,——你清点了人数没有?”
孙无雍点头道:“我们带过来的死了一百六十七人,伤了七百八十五人,河对岸的两千人……”孙无雍沉吟了一下,“只剩下了三百四十二人,而且都负了伤。至于苏赫乌尤那边——”孙无雍顿了顿,“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应该是无一人死亡。”
萧盛合着眼睛,没有说话。
骨特泽和苏赫乌尤的兵马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固然对上骨特泽是用了计谋,出其不意,擒贼擒王,前后包抄,才把骨特泽的人马给端了,和苏赫乌尤则是直接对上,什么计谋都没用上,优势也不明显。
但是确实很能看出差距。
萧盛挥了挥手,“等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就一起把那些人安葬了吧,把这些人的名字也记下来,都不容易。——至于河对岸跟过来的那些,让他们自己去录是哪些人罢。”
孙无雍拱手道了一声“是。”
这番休整,却是等到了未时,众将进了些吃食之后才打道回离边。
这回却也不必绕远路了,直接渡河南行,不过两个时辰的工夫,离边城门已然在望。
从骨特泽手下俘虏过来的人当时都押在了一起,虽然后面萧盛带军对上苏赫乌尤,他们却也没有跑。后面十七策马跑到萧盛这里来,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其实这些人根本不想回北靖,回去了还得出来打仗,而且北靖的将军,说是没几个真把他们当人的。”
萧盛听见了却没反应,有家之人多数都厌战,何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十七说完瞥了一眼萧盛,见他没有反应,也就只好算了。
不管怎样,离边,已经到了。
穆放早就收到了消息,亲自带了人出来接他们,萧盛一眼扫过去,沈修,蒙瑜,苏青,卫简……居然都来了。
离穆放还有四五步远,萧盛停下了马,走到穆放面前,拱手道:“大将军,末将不辱使命。”
十七带着一个盒子走上前来,打开来,正是骨特泽的头颅。
穆放显然很高兴,拍了拍萧盛的肩膀,笑道:“你做的很好。”
但话刚说完,却又偏了脑袋开始咳,一声一声的,好像要把整个肺给咳出来。
萧盛听得心紧,问沈修:“竹辞,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竹辞道:“原是旧疾,这几日天寒,将军受凉之后就把这病症引了出来,故而……”
沈修是看着萧盛的眼睛说的,很奇怪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紧张情绪,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将军已经拿了药在调养,萧兄放心。”
萧盛点了点头。
他上一次看穆放的脉象还是乾元五十年的事情,当时她还是苏青的身份,那脉象他也记得,因为穆放的身体状况确实非常糟糕。
当时是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轻按不得,是为沉脉虚脉相交之状。且脉沉有力,是为沉脉里实。——故应为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虚症则气血两虚。
这都整两年功夫了,也不知道穆放的身子是愈发差了,还是好些了?
萧盛退后一步,拱手道:“将军病中来迎,恩情之大,实令诸将感念。然固本乃尔培元,将军还是应珍重身体,切勿忧劳过度。”
却是暗示穆放不要担心的缘故。何况穆放受凉,萧盛总觉得是临行前通宵达旦的那局棋下出来的,更是愧疚。
穆放显然听明白了,虚扶了扶萧盛,“有劳萧将军挂心了。此番凯旋而归,更取回骨特泽头颅,将军功大。——今夜在将军府设宴恭喜将军,将军带部下都过来罢。”
穆放说的慢,语气中还见些虚弱。萧盛听得鼻子发酸,勉力把眼中泪意压了回去,中规中矩地回道:“是。”
穆放走到军前,又朗声说了一些恭喜的话,看众人面上并无多少挫败神色,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一样说了今夜将军府设宴的事,希望这次参战的人都过去。
他知道后来苏赫乌尤出现的事情,一直唯恐苏赫乌尤那支强大的军队会给萧盛手下这些人带来过大的压力,甚至使士气低迷。现在看来,倒是还好。
安心之后才上了马,萧盛见十七就在旁边,微偏了脑袋跟他耳语,问他能不能联系到云游在外的云老。
云老是个通才,他的医术也非常厉害。
十七眼光瞟了一眼前面穆放的背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