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韫心下讶然。沈煜已然要打到京城来了吗?
她面上却分毫不显,垂着眼道:“四五成吧。”
皇帝有些惊异,早知她被挟持依旧分外冷静,眼下得见依旧有些诧意。
姜韫抬起眼,目光平静,一字一句地道:“陛下的旨意,民妇省得了。既是能为我大梁做贡献,助陛下斩杀逆贼,民妇定然义不容辞。只是还望陛下能保全民妇和腹中孩儿的性命,也恳请陛下念及民妇的功劳,免了民妇的连坐之罪。陛下想必也知,我姜家同他素有矛盾,和离之事从去岁拖延到今日,也实属无奈。往后这孩子生下来,也只会姓姜。”
皇帝闻言眯眼盯着她瞧,半晌不置一词。
一炷香的功夫后,姜韫目送着皇帝的仪仗离开,面色沉静,掩在袖中的指尖却抑不住的战栗。
尔后,她耐着性子静静候了片刻,忽闻门外禁军压低声音的喝问——
“什么人?”
“陛下派奴婢来给这位夫人传个话。”
那身穿内侍公服的小黄门隔着木门对姜韫道:“沈夫人,陛下开恩,只要您办事得力,定不叫谋逆案牵扯到您娘家。”
姜韫没应声,不多时又听见那内侍窸窸窣窣远去的声音。
……
这日入夜后,姜韫时刻警醒着盯着门外的动静。临到子夜,她忽闻锦瑟在门外低低的呼唤。
她心口一跳,忙不迭起身靠近门边。
“娘子!您醒着吗?”锦瑟轻手轻脚地把门上的锁给打开了,推开门一见了姜韫便红了眼,“娘子您受苦了……”
姜韫眼眶也有些酸,从头到尾地打量她一番,见她皆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奴婢被关在那边院子里的柴房里了,是个中官救了奴婢,给了钥匙,让奴婢赶紧来放您出来……还让咱们出了后院便往南走,那边有马车接应。”锦瑟说着,瞧了几眼门外地上瘫倒一片的禁军,心下戚戚。
姜韫对此毫不惊讶,闻言忙不迭拉着她出了宅子,一路往南走。锦瑟小心翼翼搀扶着她。二人趁着夜色,疾步而行。
一路泥泞,荒草碎石割破了她柔嫩的脚踝,她全然不顾,咬着牙往南疾行。只盼着上了马车,逃出生天。
奈何天不遂人意,还未出寺庙,禁军便发现她不见了。
整个大安国寺顿时灯火通明,禁军迅速包围了所有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