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黎安愣了一下,说“知瑾,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怪你,只是风险实在太大了。”
言虺则二话不说追了上去,把手上的蛇塞到言知瑾手里“累了吗?我抓给你。”
言知瑾加快了步速,一言不发地走上车,把工具堆到后面的座位,坐在位置上,一句话不说。
言虺紧跟着坐下,指挥着小蛇亲吻他的手指。
粉红色的小信子“嘶嘶嘶”地抖动着,像q弹的白桃果冻。
言知瑾面色松动,眉眼间的寒意也跟着冰消雪融。他伸手挠挠小蛇的下巴,坚定地把蛇推开,说“你把它放了。”
“你喜欢,可以把它带回去。”言虺说,“算是我送给你的。”
“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是该不该这么做的问题。”
“是我做的,我私下抓住了一条好看的蛇,摘除了它的毒腺,还把它驯养得乖顺温和,一条小蛇的消失无法影响整个大的生物圈的稳定,不会有人因此被毒伤,也不会有人看到我抓蛇的动作去模仿,而你只是接受了一枚漂亮无害的礼物。”言虺认真地说。
言知瑾优雅而脆弱的睫毛在风中颤动。
他垂下眼帘,说“放了。”
言虺只能下车,把蛇放了。
“你别听他瞎说,”言虺压抑着怒意,冷冷地说,“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后果,其他人想什么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不是,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言知瑾盯着自己的双手,呼吸沉重而缓慢,他疲惫地闭上眼,说,“蛇毕竟听不懂人的意思,就算我无意攻击他,他也可能因为恐惧防备我,我不该不做防护地去接触毒蛇。”
“我不会让它们有机会咬你。”
“如果你不在呢?”
言虺音调提高,问“我怎么会不在?”
言知瑾抬眸看了他一眼,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凶了,按住言知瑾的手背,低声说“我是说,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我们曾经有约定,不是吗?”
他好像在征求一个肯定的答复。
“不是你会不会在我身边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言知瑾无意识地捏着食指骨节,说,“如果是正常情况,我一定会按照专业的方式接近蛇,但是因为你,我过得太轻松了,连最基本的警觉性都没有。长此以往,专业性和严谨性都会下降,如果把这些坏习惯带入实验中,可能引起无法挽回的后果,我不能太依赖你。”
言虺问“那你想和蛇玩吗?”
“想。”言知瑾闷闷地说。
他也很想把那些可爱的小生物捧起来,摸摸它们的头顶,绕绕它们的尾巴。哪怕是之前没有言虺,他和自己的团队去野外考察,遇到比较少见的毒蛇,一群人也会把弱小无助的小蛇抓起来,仔细观察。再往前数,他还上学的时候,就会定期去野采,那时候他就会观察一些毒蛇了。
他当然知道有危险,可他就是因为喜欢和这些动物接触,才进入这个领域的,比起接触到自己喜欢的动物的喜悦,那些风险根本不算什么。
言虺的出现,更是让他把之前不敢达成的心愿都完成了。这次旅行,一直到戚黎安到来,他都玩得很开心。
可是戚黎安说的也没有问题。
是他考虑不周。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不代表别人不担心。他只顾着自己开心,忘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给其他人带来影响。
他的胸腔像被填满了水,挤压得肺部变形肿胀,闷闷沉沉的。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和喜欢的动物玩一会,能有多大的事啊,他不会受伤,蛇也不会受伤,甚至双方都很开心;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戚黎安说得对,他这个行为,在不了解言虺的能力的情况下,就是不要命。
在每次你想做一件事的时候,都有人在你旁边阻拦你,并细数你这么做的负面后果时,你就会对这件事失去兴趣,只希望他马上闭嘴,讨个清净。
所以,当沈知瑜看到一只长相奇特的蜥蜴,招呼言知瑾去看时,言知瑾没有立刻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
戚黎安本来已经准备好劝说他了,看到他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欣慰地笑了“我就知道,你还是那个理智冷静的你。你变回来了。”
言知瑾觉得有点犯恶心,胃里的酸水沿着食道返到口腔里,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咽下去。
他总觉得戚黎安的神态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像是一名训犬师,在夸赞一只被驯得服服帖帖的野狗。
他不随意上手蜥蜴,是因为认为自己之前的行为确实有失专业性,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你戚黎安又在欣慰什么。
戚黎安主动来和言知瑾攀谈,说起他们以前上学的时候,曾经做过的有关蜥蜴的实验。这是在言知瑾遇到言虺之前的事,独属于他们的秘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