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之而来的尖锐痛觉,却如火油般,让齐大柱胸中战意燃烧得越发炽盛,手中长枪刺出得更快也更有力。
那种十荡十决的气势,足令旁人望而生畏,肝胆欲裂。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护住了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自重重包围中,眼看着就要硬生生辟出一条生路。
驻扎臬司衙门的戍卒们,也不愧为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精锐,虽然一上来便损失惨重,但犹有反击之力。
火光汇聚,那些被冲散的军士已有了汇合的迹象,断后的齐大柱一时压力大增,位于中段的囚犯队伍里,也有人闷声倒地,被活生生戳死。
徐行右手持棍,左手抹了把脸,甩出一片混着肉糜的血沫子。
他的心脏猛地收缩,再剧烈跳动,迸出一股股炙热的血液,注入周身各处,带来越发强劲的力量。
混铁棍呼啸而过,五个名守门军士的天灵盖,都被这一棍掀飞出去。
他们的头,就像是盛着滚烫肉汤的砂锅,一揭开盖子,便咕噜噜地往外冒出血泡。
一棍扫死五人,徐行双手把住铁棍,顺势踏步,棍头劈开大门铁锁,再往前一挺、一搅、一挑,便将通往监牢之外的大路彻底打开!
齐大柱等人看准机会,从这门洞里一齐涌出去。
徐行则高高跃起,一脚蹬在狱墙上,将厚实石墙蹬出一个深邃脚印,倒挂其上。
他右手持棍,左手从石墙上扣下来一把石砖,再把砖头捏成碎石,以暗器手法射出,将城头火把尽数打灭。
城上箭手的视野一黑,便难以瞄准刚刚冲出监牢的齐大柱。
徐行做完这一切,翻身跃下,两腿一踩,戳脚连环,蹬死三个正要冲出门去追杀的军士,再落在地面。
他手中铁棍一横,拦在门前,暴喝道
“欲过此门者,死!”
人群之中,一个身披铁甲的军官走出来,他旁边有两人举着火把,照亮了这片满是残肢、肝肠、尸骸的血泊。
瞧着那个挺身挡关的浴血身影,这军官目眦欲裂,猛地将手里战刀抛在地上,不甘心地道
“老子今天算是认栽了,你是踩哪条道的,可敢留下字号?”
这军官也是积年宿将,战争经验丰富,知道哪怕是那些号称非人的大拳师,在战场上,也绝无徐行这般凶悍。
自己手下这批军士早已给徐行杀得心惊胆战,再打下去,只怕连最基本的阵势也维持不住了。
反正那些犯人都已逃了出去,又有如此凶神挡关,何必为了点钱粮,拿弟兄们的命去拼?
听到这江湖气息浓郁的喊话,徐行根本懒得回答半句,铁棍一横,摆出一夫当关的姿态。
那张俊逸英武的面容,已是满脸血污,此时望去,就如夜叉恶鬼一般,烙印在众多军士心坎。
等到齐大柱他们走远后,徐行也没有跟这群人再纠缠的意思。
他将铁棍扛在肩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纵跃而去,身子一晃,便已掠出数十步。
在西北塞外杀蒙古兵,最重要的不是杀人手段,而是跑路的功夫。
草原广阔,一马平川,拳师的身法必须要快过那些自幼长在马背,精擅骑术的鞑子骑兵,才能杀人后安然离开,否则便是被当做猎物,围猎而死的下场。
徐行在塞外杀了一百来号蒙古兵,哪怕是鞑子最快的马,都没能追上他的速度。
所以,他只是一动身,便消失在众军士的视线中。
虽然今晚已大开杀戒,但徐行还未准备收手。
因为他知道,真正该死的,是那些谋划改稻为桑、毁堤淹田之人,更是那个,敛天下之财以肥自身的独夫民贼!
何茂才既死,其他人也跑不了!
——
距杭州东方十里,有一占地极其广袤的山庄,极为幽静,能听见隐约水声,似乎其中还有一座曲水流觞的园林。
在杭州,能够坐拥这般庭院者,有且只有一人,那便是江南第一富商,沈一石。
这是沈一石为接待某些高官,专门遣人修筑的别院,地处杭州郊外,极易掩人耳目。
内里房子足有数十间,一色的上好红木建造,山庄外都是厚砖砌成的围墙,足有三人高,墙上满是铁蒺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