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可以试试。”权仕衡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可以去绑架她、用各种手段折磨她,只要不伤害到她肚子里我的孩子,当然我相信你不至于这么卑鄙对未出世的胎儿动手,你可以看看我会不会为此眨一下眼睛。”
他说这话时,眼底平静得就像在诉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深黑色的瞳仁里看不见丝毫情绪。
任嗣嘉一时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真话,还是依旧在演戏。
权仕衡看了对面那人变幻莫测的神色一眼,冷笑开口,“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她现在就住在市北郊温泉镇的疗养院,那间疗养院原来是刘家的产业,现在被莫秦北买了,你很容易查到。”
说罢,他抬手拍了拍任嗣嘉的肩,维持着那复杂微妙的冷笑,动作随意优雅地从他身边直径走了过去。
任嗣嘉沉默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有些不甘地高声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你输给我了?”
权仕衡脚步一滞,停在了吸烟室的门口,没有再往前,也没有回头。
然而沉默就是最好的解释。他这是默认了。
任嗣嘉脸上浮起得意的神色,“我们决定下个月举办订婚仪式。三年内结婚,有了孩子后定居美国。”
一字一句,他将许多年前权仕衡搂着楚薇在他面前炫耀般说出的话语,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
权仕衡终于转过身。
在看清任嗣嘉那张虽然依旧桀骜英俊、细看却跟自己一样其实早已不年轻的脸时,有一瞬间的愣神,仿佛那一年他和楚薇公布喜讯时,拿着刀朝他捅过来的少年,在一眨眼时间就老去了十几岁。
他颔首缓缓道:“那……恭喜你们。”
然而无论是轻垂颤抖的眼睑,还是平静的语气之下,他都掩藏了太多的情绪,比如不甘,比如挫败。
任嗣嘉对此很是满意,倨傲道:“你也没有输得很惨,她起码还演了一场戏去配合你的好感,让你以为她还像从前一样傻傻地爱着你。可惜了,她并不是真的爱你,她只是为了得到这部电影而已。”
“而你……竟然为此不惜和姓舒的离婚。”任嗣嘉说罢,终于不再克制自己,放肆地大笑起来。
权仕衡垂着肩膀、低着头,这个角度看不见他脸上的任何情绪。
可是任嗣嘉了解这个男人,他在任何场合都是那么隐忍克制,从不会有任何失控的表现。
如今这个样子,已经是权仕衡在他面前所能表现出来最挫败的模样了。
任嗣嘉学着他的动作,拍了拍他的肩,维持脸上那放肆的嘲笑,优雅地迈步从他身边直径走过去。
一门之隔,楚薇就在走道上等着。
见到任嗣嘉出来,她扬起笑意上前挽住了他的手,半是娇嗔半是埋怨道:“以后少抽点烟。”
任嗣嘉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淡道:“戏演得不错。”
话音落,楚薇有一瞬间的怔愣。
突然很想开口问明白,他口中说的演得不错的这场戏,到底指的是哪场戏。
不知过了多久,吸烟室的门再次被人打开。
楚薇谨慎地朝四周张望一番后才走进来,见到权仕衡后迅速道:“你怎么在这?我到处找你。”
权仕衡的表情依旧很淡,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样?”
楚薇低垂着眼眉,轻声道:“他信了。他要跟我结婚。”
“嗯。”眼前的男人依旧是极淡的语气,“……谢谢。”
这两个字让楚薇不太自在,她勉强开口,“没什么。都是我欠你的。”
然而眼前的男人却对此恍若未闻,他拿起随手隔在沙发上的外套,对她道:“走吧,嗣嘉疑心重,你离开太久他会起疑。”
楚薇追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在门口又将他栏下,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颓然道:“你……你能不能再吻我一次,最后一次……”
这话让权仕衡倏尔蹙紧了眉头。他看向身边那个闭着眼睛凑过来、一脸期许等着他吻下来的女人,喉间微微有些干涩。
俯下身,拉近距离,灼热的鼻息互相纠缠着。
可是下一秒,他迅速后退一步,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开口干涩道:“对不起,楚薇。”
说罢拉开门,将一脸失望的楚薇丢在身后。
“你要去哪里?”楚薇不甘地追问。
他头也不回道:“去看舒艾。”他实在是想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