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熠把那荷包塞给周祈,“你看看这个。在那边石榻下找到的。”
这是个颇精致的荷包,湖水绿的底子,上面绣着鸳鸯戏水。在平康里这种地方,鸳鸯荷包若挨个儿摆开,大概能把这片空地放满。
“这是益州绢,上好的料子,一匹就要七八万钱。”周祈也只能看出这些。
看谢庸也站了起来,周祈便把荷包递给他。谢庸正反都看过,又拿到鼻前闻一闻。
崔熠问:“针线绣法呢?”
周祈嘬一下牙花子,“你看我是像懂绣法的人吗?是什么让你产生这种误解?”
崔熠:“……”
崔熠看向谢庸求认同。
谢庸淡淡地道:“你是不该问周将军。”
崔熠瘪瘪嘴,拿回那荷包,“我回去让婢子们辨一辨。”
周祈挑起眉毛看向谢庸,他这“向着”自己说的话,怎么让人听了这么不高兴呢?
“少卿,某来了。”大理寺的胖仵作连呼哧带喘地奔过来。
谢庸点点头,“你去看看吧。”
崔熠与周祈、谢庸简略通报了此间情况,果然与周祈所猜不差,是看院子的老叟发现的尸首,目前唯有的一个算证物的东西就是这个空荷包。
平康坊这种热闹复杂之所,一个没穿衣服的无头男尸,一个不知道主人是谁的空荷包……
周祈突然问:“你查那赵大查得如何了?”
崔熠看她:“你不会以为这是赵大吧?虽赵大身材瘦小,但矮瘦的人满街都是。况且他失踪几日,要死早该死了吧?昨晚死……也太凑巧了些。”
“等仵作验过,让赵家人认认吧。”谢庸道。
第7章殓房波澜
仵作吴怀仁撑着双膝站起来,跺一跺蹲麻的腿,对谢、崔、周三人叉手道:“据其血坠1,推测此人约莫死于昨晚亥时至子时;全身只有一处伤口,便是脖颈处,观其切口,凶器当是刀,而非斧剑之类。切口处有接茬,执刀之人,似略有迟疑,或不甚熟练,亦或力有不逮,原由不好揣测。”
“地上未见喷射血,这尸首又委实干净,某推测,此地恐非案发之处。”
崔熠拍掌,“我刚才与周将军也是如此说,偏你们谢少卿要抬杠,说也可能是先冻住再斩其首。”
吴怀仁虽胖,却不笨,口才与肚子一样圆融,“崔少尹与周将军所言固然不差,我们谢少卿说的亦有道理。这男尸皮肤呈鸡皮状,双·乳、阴·部·缩小,许多冻亡者都有这些征状,以此说来,先冻住再斩首也不无可能。”说到那身体部位时还对周祈带些歉意和尴尬地行了个礼。